——实际上这里本来也看不到出租车的影子。附近更没有卖雨伞的地方。最后只能等雨小些后,纪亦用背包给她挡着雨送她回去。她甩着钥匙走上楼梯,才刚到三楼通气口,邻居家门口就传出响动。陆之遥拿着几个空纸盒走出来,放进垃圾袋的时候扫她一眼。“被雨淋了吧?”他语气笃定。桑苑手指间的钥匙叮叮当当地晃动,她嘴角还有细微的笑容。她点点头:“没想到中途突然下雨。”“我早就和你说过。”陆之遥慢悠悠说了声。桑苑小马尾的发梢纠缠着水珠,甩起时像是跃起一串愉快的音符。他审视好一会儿,微微皱眉:“这雨没问题吧?”“什么?”“没渗透到你脑袋里吧?”他伸手弹了下她头发,“被雨淋了还这么高兴?”桑苑这就抿住嘴,努力把唇线弧度放平:“我看起来很高兴?”陆之遥没说话,表情写上了肯定的回答。她也不再吭声,越过他,兀自把门打开,再关上。里面传来她和她外婆隐隐约约的交谈声。陆之遥转身回家。隔一会儿,那边又响起门开合的声音。桑苑动作很轻,只是房间隔音太差,还是能轻易辨认她愉快的脚步声。他回到房间。等她脚步消失后,透过窗口往外看,恰好瞧见有人撑着她平时爱用的那把雨伞,在往巷子外走。自上而下俯视时,雨伞几乎遮挡住对方整个上半身。只能看到那人穿着他们学校的浅蓝色校裤,腿笔直,身子高挑。——是个男生。他心里翻涌出各种各样的情绪,几分不是滋味。他盯了一会儿,眸子黑沉沉的,片刻后发条短信过去。“你怎么回来的?”不知道对方是装傻还是真没懂他意思,回复是:“走回来的。”他攥了下手。***10月15日,纪亦去七中参加完数学联考复试和加试。这两场考试都意外顺利,几乎没花太多时间,没一会儿就全部做完。出来时正好中午,他记得之前李甘说这边有个不错的动漫店,决定大发慈悲给他买点《bleach》的卡贴。还有桑桑特别喜欢《浪客剑心》……考完试一身轻松,纪亦随便哼着调子,从树叶间沥下的光点中往前走。动漫店在距离主干道有点距离的老街上。穿过人行道路过法院的时候,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个意料之外的人。***田娆站在个女人面前,一字一顿地问:“做了错事,还打着官司非要分一半的财产,你好意思吗?”她眉眼里都是鄙夷。女人脸色微微发白。辩解:“我承认,我是做了对不起这个家庭的事情。可是家里经济大多靠我支撑,我分走我自己赚的钱的一半,不过分吧?”太阳暴露在头顶,明晃晃的,将母亲精致的妆容提亮许多倍。田娆突然有点想哭。她声音微微颤抖:“你就会给你自己找借口。”“你出轨怪我爸没用,你分走钱怪我爸没用。我们老师说,家长都以高三学生为重,把家庭问题放一放。你根本无所谓我是不是高考生……”她越想越多:“我高不高考,我未来有没有前途,根本无所谓对不对?”“这也怪我爸没本事吗?”她嘴角讽刺地一勾,含着的眼泪没滚下来。“你拿着你的钱和你男朋友走呗。别管我了,我没有你这个母亲。拜你所赐,我一个朋友也没有……我讨厌你们这些假惺惺的女人。”她话语异常清晰。“我讨厌你。”她不给母亲一点说话的机会,情绪激动,恨不得把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吐露出来。“你们嫉妒优秀的同性,没本事把别人比下去,就暗中使绊子,拉小团体排挤人;当面看起来像是闺蜜,背后说人闲话却比谁都说得多。”“装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享受男生们献殷勤,和谁都玩暧昧。还有人明明有了丈夫孩子,却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她停顿一下:“我这辈子恶心的事情有两样,第一,是你的孩子。第二,是个女生。”她不吐不快似的,说完后,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冷着脸,甩动头发,没说再见,转身就走。她妈妈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叫住她,更没有道歉。田娆走出几步,略微侧头,用余光瞥了一眼。——母亲还站在那里。她擦擦眼睛,扬着头,想让自己很高傲。可十秒钟不到,脚步就蓦地一顿!绿荫旁站了个少年,右边肩膀上挂着背包肩带,双肩包因为受力不平衡,在背后斜斜半垂下。他拉着肩膀上那根带子,表情有点尴尬。作者有话要说:不靠谱地预告一下。高考快来了,所以高中也要结束了。我争取下周结束。不过从我上本追来的小可爱大概知道我自带fg属性……嗯。第65章田娆站了一会儿, 侧过身,尽可能轻描淡写地说出经过结尾。“我爸妈离婚了,因为财产分割问题,打了个官司。”纪亦“啊”了一声, 更尴尬了。本来无意撞破这件事就够窘迫, 这会儿对方还直直说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讲点什么。田娆勉强露出个笑容:“你肯定没法理解吧?你们都太幸福了。”话虽如此, 她却很希望纪亦能说一声“理解”。和对方是谁无关, 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够明白她的艰难。也能够明白,她让自己抹黑的、对女生的敌意, 并非毫无理由。她其实很无助。可纪亦没有给出她想要的答案。常被认为能给人能量的男生不过点了点头, 用动作承认了他们的幸福。田娆看着她,一时恍惚。她有些想笑, 可更多的是想哭。纪亦瞧了瞧不远处的动漫店,宠物小精灵的海报挂在门口,男主角在上面绽放着笑脸。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走也不是, 留也不是。田娆缓声说:“学校就是温室,你们都是温室里的花朵,根本看不到黑暗的一面,也没法理解里面的人。”她这话竟然有点赌气的味道在里面。纪亦把视线收回来。他沉下口气,心平气和:“我只是觉得,越是偏激,生活就越是不容易。”“偏激?”她身子一震,声音突然扬起来一点。纪亦却郑重地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