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亦耸耸肩膀,跳过陷阱,就是不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桑苑却笑笑,参与进话题:“其实我觉得,咱们年级上,没人比你纪亦受欢迎,对吧?”田娆和张志硕不知其意,都赞同地点点头。“是吗?”他惊讶地睁着眼。桑苑一挑眉,拍拍他手臂:“你坐过去一点,挤着我了。”事实上,他们中间宽宽松松。纪亦听话地往椅子末端挪一挪。她又把他手上那串脆骨若无其事地收回来:“你先坐在这里,我和静静去端点饺子过来。”等他眼巴巴点头的时候,桑苑眼睛突然垂下,熟悉的小恶魔姿态重出江湖。两秒后,她突然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轻轻往旁边一跳!纪亦被她赶到椅子最尾巴处,她猛地离开,椅子应声翘起!不等他反应,人已经从椅子上坐到了地上。长椅也“砰”地倒在旁边!田娆看得目瞪口呆,立刻问道:“你没事吧?”可这位被恶作剧的大男生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还笑容满面。他站起身,拍拍校服上的灰,往桑苑离开的方向看去。田娆跟着投过视线。她还想批评一下那姑娘不知轻重的幼稚行为,却见桑苑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并不是在盯她。而是看着纪亦。在田娆眼睛里面,比别的女孩稳重一点的桑苑,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她同桌,除了刚才幼稚鬼的翘椅子,这会儿还笑盈盈的一眨眼,吐吐舌头。她转过身跟着陈静离开,蹦蹦跳跳的背影显得很欢快。纪亦深呼吸了一口,强装出淡定的模样坐回椅子上。可只保持了几息时间,他就绷不住,趴在了桌上。他搁在脑袋边的左手紧紧攥着,好像这样才能勉强憋住抑制不了的笑声。他不敢让别人看到他近乎呆傻的笑容,好半天都处于恍惚的状态。——要死。他的桑苑,简直可爱到极点。他可能触电了。纪亦咬着嘴唇,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旁边人说什么他都注意不到,也懒得去理解。他抓起刚才被随手扔到一边的背包,匆匆丢下句“我去帮忙”,转身头也不回地跑远。手里的包来回晃动,轻飘飘的,跟下一秒就会被抛上半空似的。也似他的心情,直直飞上晴空。作者有话要说:桑桑:皮这一下很开心。第54章所谓的“看风景”不过是个胡说八道出来的一个障眼法。张志硕和田娆会不会当真了放在心里, 他们无从得知。午饭一吃完,桑苑就被兴冲冲带到童话风格的大门前,她抬眼看看上面花体的“欢乐小镇”几个字,一挑眉:“纪亦同学, 你的风景就是这个?”“我的风景是你啊。”纪亦从善如流, “我看着你就是在看风景。”简直得意忘形了。她叹了口气:“你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纪亦恬然无耻地凑过去,黑眼睛盯着她, 笑得天真无邪:“要不你摸摸, 感受一下。”她瞥着他,眸子冷冷的。纪亦正经下来, 咳一声:“以前我们不是经常来这种地方玩么, 我就是有点怀念。”小时候他爸经常开车带四个小朋友去游乐园。激流勇进、海盗船还有过山车等等,都是桑苑等人的最爱。——除了纪亦。这家伙恐高, 对失重感也异常恐惧。在高处的时候他会面色发白一身冷汗,失重感传来的时候就是头晕目眩摇摇欲坠。因而他对游乐园一直不太热衷。毕竟大多数时候,他都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然后卡擦卡擦拍出一大堆照片。有次桑苑在过山车到达最高点时,看到纪亦拍着胸口,满脸害怕。——他光是看别人玩都受不了。桑苑相簿里和游乐园有关的照片,几乎都出自纪亦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她冷不丁想到了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在俊俊的成长中,一定会有母亲陪着她去游乐园。家庭相册里肯定塞满了她的照片。郑斌以前说怕她缺爱。事实上,父母没有给她的东西,这个人都给她了。明明害怕却接二连三陪她去游乐园, 相册里塞满她的照片,知道她的喜好和口味,在意她的冷暖喜怒……虽然也许和父母给与的不太一样。但是,她没体会过父母的,所以她无法比较。六月艳阳当头。此时此刻,她却觉得温度并不讨厌,暖洋洋地在皮肤上流动,一直淌到心脏深处。她打量一下:“所以纪亦,你想玩什么?”“我也不知道。”纪亦拉着她手腕往里面走,随口问,“你呢?我陪你。”“你陪我?无论什么?”桑苑重复一遍他的话,嘴角浮现出笑意。纪亦了解她,见她这副模样,立刻知道自己即将受苦。他有点苦恼地皱了皱眉,然后坚定地一点头:“嗯。”他曾经在《读者文摘》上看过一篇文章。写一个异常害怕虫类的母亲,在幼儿时期的孩子面前看到一只毛毛虫。那位母亲曾经遇到虫子就会尖叫逃跑,可这一次,却拼命藏起自己的畏惧,硬着头皮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给孩子讲解关于毛毛虫的知识。因为不能让孩子受到自己情绪影响,也跟着对一个可探索世界感到害怕。人有了想要守护的对象时,总会比以前强大勇敢数倍。不管那个对象是子女,还是喜欢的人。桑苑看着他闪闪发光的眼睛,笑了笑。“那就先从旋转木马开始吧。”***游乐园没什么人。不知道高中生是不是都把这种儿童主题的游乐园当成小孩子玩的地方,尤其是旋转木马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桑苑和纪亦都坐在最上层。她选了个红色的木马,纪亦却是蓝色的,在她身边。随着音乐的响起,双层木马起伏旋转起来。中间金色柱子上绘制着童话故事,随着音乐闪烁。有点像是八音盒,而他们是八音盒里起舞的小人。他们头上是一串串小彩灯,在顶棚的阴影下,居然也能留下浅浅光芒。她这边木马往上的时候,纪亦那边往下。她往下的时候,纪亦则是往上。一开始相处安然无恙,结果转了半圈,纪亦从最高点落下,突然伸手揉揉她脑袋。“桑桑,你真可爱。”他扬着世界上最灿烂的笑容。这句话,纪亦觉得自己能说一千遍一万遍,一千万遍。一直到他们都白发苍苍,他也可以继续说。“小时候坐这个,你只肯看前方。我只好坐到你斜前方,不用太辛苦就能回过头,然后刚好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