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凉也不尴尬,把她的心爱之作仔细折成小正方形,然后塞到波本上衣马甲胸口处——那样子就像富婆给小白脸过夜费似的。因为清水凉的动作太出人意料,波本一时间竟没想起阻止她。“来都来了,就拿着吧。”波本:“……”苏格兰依旧是三人里最懂事最讲礼貌的,他不仅收下了清水凉的见面礼,还称赞道:“这是鸭子吗,画得很不错嘛——真抱歉,我并没有准备见面礼。”他一说鸭子,琴酒立马咬着烟不动声色地朝画上瞥去一眼,又淡定地收回目光,吐了口烟圈。清水凉很伤心:“那是铃木塔。”苏格兰:“……”确、确实是没怎么看出来呢。这时候,琴酒才像是看够了戏,发话道:“好了,黑樱桃,这几个人你都认识了,快点挑一个确认搭档吧。”在场的几个男人难得觉得琴酒说话如此动听。除了伏特加——他刚把身上的血迹弄干净,正等着清水凉送他画呢。身为最早认识清水凉的组织成员之一,伏特加还从没收到过清水凉的画。明明大哥已经收到好几幅了。但是大哥都发话了,他也不能说什么,独自将委屈咽下。说到挑搭档。“我可以选雪莉吗?”清水凉言辞恳切。琴酒瞥了她一眼,继续吐烟圈。“说点你的大脑可以涉足的领域。”切!看不起谁啊!“那就——”清水凉的眼神在三瓶酒里转了一圈,直接落在波本身上,“波本。”那当然是选唯一一瓶真酒,也算跟她有些渊源的波本啦。虽说组织那边说的是让黑樱桃挑搭档带一带,顺便起个监视作用,但实际上这几个人能这么快获得代号足以说明都不是等闲人物,他们要是不愿意,组织这边也不好强迫。话说出去之后清水凉也稍微有点忐忑,她之前听过些关于波本的传言,说他是个神秘主义者,比她的前搭档还要特立独行生人勿近。清水凉第一次请求这种事,对可能的拒绝非常忐忑。好在波本虽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注视着她慢慢点头同意了。清水凉松了口气——果然波本还是很温柔的。至于表面的冷淡,可能是他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吧。毕竟他现在面对的是凶残的组织成员,而不是堤无津河上轻生的少女,态度当然会有所不同。确认下搭档,琴酒将该分的任务分了,照例用几句意有所指的威胁做了结束语,这场潦草的会面就这么结束了。琴酒迈步朝他的黑色保时捷走去,清水凉无比自然地跟在他后面爬上车后座。琴酒连眼都没抬:“滚下去。”清水凉左右看了看,大惊失色:“说我?”在琴酒抬腿踹过来前,清水凉麻溜地滚下了车。她还没站好,身后的车门就哐当砸出一声响。黑色保时捷扬长而去,害她吃了一嘴尾气和车辆卷起的滚滚烟尘。清水凉被呛得眼泪直流,实在气不过,叉腰大喊:“琴酒你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狼心狗肺狼狈为奸郎心似铁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咳咳,呸——”清水凉骂够了,喘两口气,往旁边一瞟,看到三瓶新酒站在废弃厂房的破烂门口看着她。她不出声以后,现场的气氛非常安静。这个场景多少有点奇怪。莱伊苏格兰和波本比琴酒伏特加清水凉慢了一步行动,跟在他们后面走出来。刚到门口就看到了方才一言难尽的那一幕。现在故事的主人公之一还站在门口那条大土路上,白皙的小脸被血渍和土尘糊成了小花猫,眼泪还啪嗒嗒往下掉。厂房地上倒着的尸体看了都觉得无语委屈。三瓶酒本来是要离开的,因为这个突发事件顿在原地,这会儿都有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清水凉看了他们一眼,伸出一只手,“让你们见笑了——有水吗,给我一口。”苏格兰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一瓶水上前几步递给清水凉,“还没打开过。”清水凉吨吨吨往嘴里灌水,余光瞥见莱伊迈步走到他的摩托旁,长腿一跨,轰鸣声响起就溜了。全程跟看不到旁边还有清水凉这么大个人似的。清水凉放下水,又低低骂了句:“这家伙怎么跟琴酒一样讨厌——”因为站得太近而听得一清二楚的苏格兰:“……”他还以为组织里的人都很尊敬,啊不,至少是很怕琴酒呢。第17章 在酒厂长大的日子里1清水凉消了气,抬头对苏格兰笑了下,“谢了兄弟。”她一手臂一挥,朝苏格兰肩上拍了下,给他猛地拍了个踉跄。清水凉皱眉:“苏格兰哥,你这身板可得多练练。”连她一锤都受不住怎么卧底啊——你哪个部门的到底行不行?苏格兰:“……”他只是没想到黑樱桃力气居然这么大。清水凉朝厂房里的尸体瞥去一眼,心脏突然提起来。以前清水凉跟琴酒伏特加出任务从没操心过处理尸体的事。琴酒是谁啊——真杀手从不回头看尸体。但是这回从起意到动手都是清水凉一个人干的,而且三岸健吾也勉强算是个普通公民,清水凉还真有点担心会被警察查到她头上。那怎么办?要不毁尸灭迹?清水凉抬眸看向正迈步要离开的波本,大叫:“壮士且慢!”清水凉哒哒跑到搭档身边,踮起脚皱住眉头凑上去嘀嘀咕咕地把她的担忧说出来,继而陈述她的对策:“不如我们把他的尸体沉东京湾吧?”波本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点,拉开两人的距离,语气冷硬,“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清水凉看了眼波本开来的车,“可、可是……运送尸体需要车子……”波本语气更冷了,简直是恨不得用他的冷气把方圆几里变成北极,“呵……你怎么不用琴酒的车?”清水凉阿巴了两声,越说声音越小,“我、我怕他把我沉东京湾……”波本微笑:“我就不会了吗?”波、波本好可怕!“那、那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放着不管也不会有事的。”清水凉非常有求生欲。波本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你人都杀了怕警察干什么?”苏格兰在旁边打圆场:“好了,波本,不要生气了。”他的语气轻轻慢慢,让周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清水凉自知理亏,一声也不敢吭,乖乖站在一旁任嘲。苏格兰问她:“黑樱桃,你为什么要杀他?……是组织的要求吗?”波本又冷哼一声。清水凉没想到会有人问她这个问题,愣了下。组织的人一般来说根本就不会问同事为什么杀人——这有什么好问的,没准儿就是看不顺眼。所以苏格兰的问题确实乍一下打了清水凉一个措手不及。她倒是可以直接说“看不顺眼”,但是总觉得这样说会让人微妙不爽。三岸健吾虽然人死了,但是他的社会地位还在,从某种意义上他还会在社会上继续活下去。凭啥啊,那种人渣,难不成她还得替他遮掩吗?苏格兰就看到他问完后,黑樱桃沉默了几秒,然后忽然抬起头。“他不是组织让我杀的。但是,苏格兰哥你不会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吧?”清水凉笑了笑,“就像我,一般人看到我也不会觉得一个孩子,一个学生会是杀手,那么一个老师……就一定是好人吗?不过他到底做了什么,我不会告诉你哦,苏格兰哥,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探求真相吧。”波本朝她看了一眼。……当天夜里,三岸健吾的尸体就被公安趁夜带走了,继而是对他的家庭、学校,人际关系等方方面面的私下探查。在长官的要求下,公安一开始的调查方向是三岸健吾与黑衣组织间的联系,他们的长官怀疑三岸健吾可能是与组织的某些事产生了牵扯,或许从他身上能往下挖到组织的秘密。然而很快公安就发现三岸健吾和里世界不可能有任何关系,但是……他们的调查也不能说全无收获。而那个时候,警视厅搜查一课也开始了三岸健吾的失踪案调查。作为最后一个见过三岸健吾的人,清水凉理所当然被叫到了警察面前问话。巧的是,问话的警察清水凉还认识——她曾经的警察前辈伊达航。不过按现在的时间线来看,那辈子的她还没遇到伊达航。“听说那天你身体不舒服,所以拜托了三岸老师送你回家,是这样吗?”“是。”“你知道老师送你回家后,又去了哪里吗?”“不知道,因为家里来了朋友,他把我送到家就离开了。”“那时候是几点?”“大概4点。”“那之后你有再见到过他吗?”“没有,我除了上学,就是在家里待着,没有再见过他。”“家里只有你自己?”“不,那个朋友最近借宿在我家。”“这个朋友是谁?”这个朋友本该是波本的,但清水凉打电话过去拜托他作伪证的时候刚说完负责警官的名字,波本就用非常不好意思的口气拒绝了她。“抱歉,我最近几天都很忙。”清水凉撒娇:“不会占用很长时间的~”“抱歉,可能真的不行。”清水凉委屈:“只是打个电话也不可以吗……”“你不觉得家里的朋友是男性很不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