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其他>千金归来(重生)> ☆、第 112 章 (7)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 112 章 (7)(1 / 2)


早知道袁家根深叶茂,没想到竟是这般深得民心。郭耀祖登时有些心烦意乱。却是更坚定了之前的心思,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既是有了郭家,袁家还是不要存在世间的好。


不然,即便重回百官视野,可想要成为武将中第一人,怕可能性依旧极其渺茫……


既是拿定了主意,郭耀祖眼神愈发冰冷。


袁烈正好走到近前,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碰。郭耀祖旋即慢慢起身,行至袁烈身前,却是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在众人惊呼声中,直接割下衣袍下摆,朝着袁烈丢了过去,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指着李虎等人道:


“当初,郭某可不也同他们一般,一心以能追随武安侯为武安侯而死为荣!武安侯可还记得咱们最后一次见面吗?濒临死地之时,郭某对侯爷不离不弃……可侯爷又是如何对郭某和弱妹的呢?侯爷明明答应我,会把贞娘看成自己的妹妹一般……可最后,侯爷又是如何做的呢?”


“便是你食言而肥,把我妹妹弃之脑后,郭某也不敢有丝毫怨恨……可结果却是,堂堂武安侯,竟对我妹妹威逼利诱,抢占为妾……”


“侯爷,这般对为您效死的兄弟,您真的还有心吗?”


“今日起,郭耀祖跟你恩断义绝!”


说着转身朝大堂上的三位阁老并周良臣深深一礼:


“武安侯强逼功臣之后为妾,还请诸位大人给耀祖和妹妹主持公道!”


☆、145


郭耀祖的话登时如同滚油中泼入一瓢冷水, 令得本是寂静的人群再次骚乱起来。


之前听说袁家贪占国库粮食,大发国难财, 一众百姓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可在听了李二虎并张大嫂及一众流民士卒的心声,尤其是亲眼瞧见袁家眼下人丁寥落的现实, 也不由大受触动。


甚至一些人已是在反思, 是不是,真的被人骗了, 袁家,是冤枉的?


如何也没想到, 又会峰回路转, 近些时日风头最盛、传闻也是袁烈生死兄弟的郭耀祖竟会站出来, 更是一开口就把所有人都给震晕了。


一上来就割袍断义不说,还说了一件这么骇人听闻的事实——


背叛生死兄弟在前,强娶恩人之妹为妾在后。


这样的事, 别说以义薄云天名震帝都的武安侯,就是寻常人家, 也是极为不齿的。用老百姓的话说,那就不是人做的事儿。


而郭耀祖的话若然证实的话,武安侯袁烈无疑将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永世无法抬头。


一时场上再次喧嚣起来:


“果然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这些流民和士卒真可怜,这是被人骗了当枪使吧!”


“就是,你们这么为武安侯出生入死,小心人家转头把你姐妹给抢了……”


眼前的情景无疑令郭耀祖很是满意——


只要人彻底臭了, 自己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老话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即便贪污国库粮食一事没办法一下把袁家打死,背着这样一件丑闻,粮食的真相背后到底如何,怕是根本也不会再有人关注了,毕竟,越是上位者,越明白人心向背到底意味着什么,袁家,注定只能从大正朝堂销声匿迹。


又冲郭贞娘并袁明仪招招手,虎目含泪:


“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受尽欺凌……现在我回来了,再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们了……”


郭贞娘上前一步,含情带怨的凝目袁烈,缓缓转头时,两滴珠泪慢慢淌落,却依旧挪步,无比坚定的跪在郭耀祖身后:


“还请各位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


袁明仪眼睛眨了眨,一想到今天之后,袁蕴宁就要被打落尘埃,竟是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好在来时也做了准备,锦帕上早抹了姜汁,忙不迭拿来揉了几下眼睛,眼泪果然开始“哗哗”的往下落,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了。


人群越发肃然,弱质女流拖着个十来岁的女儿,让人瞧着自然会禁不住油然而生怜悯之情,且若不是受苦太过,那个女人肯这般抛头露面的出丑……


完全没想到有这样一个插曲,三位阁老并周良臣都有些面面相觑,唯有胡庆荣长叹一声:


“郭将军平定倭寇,浴血沙场,倒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身世凄苦的妹妹,真是可悲可悯可恨……”


最后一句可恨,无疑是冲着袁烈的。


“袁家是什么人,可不是单凭某些无耻之徒,上下牙齿一碰,就能认定的。”一个老迈的妇人声音随即响起,却是高氏已经越众而出,浑浊的视线,牢牢锁定胡庆荣,“仅凭一面之词,并无丝毫证据,胡大人已是下了这般结论,如此这般,可对得起朝廷的信任?还是说,郭耀祖这四姓家奴之后,本就和胡大人有私?”


被人当众这么骂了个狗血喷头,胡庆荣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有心怒斥,可瞧见对方是谁时,很快又蔫了——那可是高氏,超品诰命夫人,当初太后娘娘面前,都敢梗着脖子对骂的。别看胡庆荣眼下已是一品大员,这会儿却依旧有些怂了,竟是鼓着腮帮子半晌,也没敢回骂回去。


倒是本来默不作声的陆明熙轻咳一声,示意旁边差人:


“高太夫人年老,还不快给太夫人看座?”


旁边首辅严子清并大理寺卿周良臣也纷纷点头——


袁烈眼下也不过是嫌疑人,至于郭耀祖所告,也在两可之间。更别说袁家这一干女子,别看寡居居多,却几乎人人身上都有封号,真是做的太过了,怕是自己名声也会受损。


胡庆荣越发郁闷,到了这会儿,如何不明白自己还是有些太急了,当下看了郭耀祖一眼,也不再说话。


郭耀祖也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袁家人态度还这般强硬,更过分的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次揭了郭家的黑历史,脸色阴沉的转向高氏:


“老夫人还请慎言!郭某敬老夫人先夫曾有功于国,却不代表老夫人就可以信口开河,辱及郭某先人!”


说着手一指依旧跪在地上哭的悲悲切切的郭姨娘母女:


“女子最重名节,郭某从小和妹妹相依为命,郭某宁愿自己死,也绝不愿小妹受一丝一毫委屈。若非逼不得已,各位大人以为,郭某就愿自曝家丑?”


这话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于郭姨娘而言,经过今日之事,怕是今后再也别想有平静日子了,想要再嫁个人家,更是痴心妄想。


“四姓家奴的说法辱没了你的先人?”高氏冷笑一声,“别说当着你这郭氏小辈,便是你祖宗来了,老身依旧会这般说。你郭耀祖敢说,当初你祖上没做那等没脸没皮的无耻之事?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那样的祖上,也不奇怪会有你这等丧心病狂为了功名利禄不择手段的后辈了!”


四姓家奴?这个词却是新鲜,当下便有人开口询问。


有人问就有人答,毕竟郭家当初的事还是挺轰动的,再加上三天前袁钊钰兄弟几个在安西伯府门前闹得那一场,不能说人尽皆知,该知道的人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当下就有人小声帮着解释何为四姓家奴……


“叫我瞧着,分明是一丘之貉。”便有人小声道,“没一个好东西。”


“可不,狗咬狗,一嘴毛罢了!”


郭耀祖脑袋上青筋直蹦,这袁家什么时候这般刁滑!高氏短短一番话,无疑让郭耀祖之前的控诉打了折扣,拼着毁了唯一妹妹的名节和后半生的幸福,郭耀祖想要的可不是这些。


当下怒声道:


“老夫人的意思是,我和舍妹撒谎不成?倒要请教老夫人,郭家和袁家何怨何仇,才会拼着毁去妹妹的名节,让她再无法嫁人的情况下,泼这么一盆脏水到袁家头上?祖上当初曾经留有遗言,郭家后人一不许有犯法之男,二不许有为妾之女……袁家逼迫弱女在前,诋毁郭家在后,这天下还是大正的天下,郭家可也是有爵位在身,容不得袁家一手遮天、这般欺凌!”


这话倒也有理,毕竟,除非脑子被驴踢了,不然,郭家怎么也不可能这般自己糟践自己吧?


“图的什么?当然是袁家名誉扫地,你郭家能取代袁家!”面对郭耀祖的痛心疾首,高太夫人神情却是丝毫未变,“郭家不相来如此不择手段吗?如今,不择手段之外,怕还要再加个狼心狗肺、狠心绝情!”


说着转头瞧向依旧低头拭泪的郭姨娘:


“到现在,你这蠢货还在做着成为武安侯府正室夫人的美梦吗?我现在就当着几位大人并这么多百姓告诉你!做、梦!”


说着忽然扯起地上的郭姨娘,用拐棍压着她,让她直面众人:


“以为自己是国色天香不成?就凭你这等庸脂俗粉,也配我家孙子强取豪夺?枉袁家这些年来给你安稳的生活,疼你护你,结果却是养出了一条咬人的毒蛇!你自己说,到底是有德还是有貌,就凭你,便是想要给我孙媳妇提鞋都不配!”


再没想到高老夫人偌大年纪,竟有这等臂力,等郭姨娘回过神来,已是被所有百姓把容貌看了个清清楚楚。


郭贞娘本就生的勉强算得上清秀罢了,偏是骨架太大,未免就显得有些蠢笨,至于说戴着幂离站在高氏身后的丁芳华,虽是看不清容貌,但只看露在幂离外那双凤眼,再有高挑窈窕的身姿,无疑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和高大英俊的武安侯袁烈站在一起,真是说不出的相配,至于说为了让自己凄惨些而特意扮的灰头土脸的郭贞娘,却生生被衬托成了侍候主子夫人的上不得台面的烧火丫头。


登时大窘。亏得郭耀祖上前一步,一下挡在郭贞娘面前:


“放手!老夫人真要仗着年纪大了血口喷人不成?”


又气狠狠的乾指指向袁烈:


“武安侯,你还是不是男人,要靠着女人耍嘴皮子,逼死我妹妹吗?”


说着,悄悄给郭贞娘递了个眼色。


郭贞娘方才也是被老夫人骂的太狠,有些昏了头,这会儿也明白过来,除非把袁家给告倒,不然,就真的没活路了。


当下一咬牙,转头朝着大理寺前面的廊柱上就要撞过去,不妨却被一只大手给拉住。


郭贞娘抬头看去,泪眼朦胧中,正好瞧见袁烈,一时大恸,悲悲切切的喊了一声“侯爷——”


所以袁烈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吧?不然,也不会瞧见自己要寻死,赶紧救下……


正自激动,一张纸却是直接拍在脸上:


“从今之后,你郭贞娘和袁家再无瓜葛。”


说着松开手,瞧着郭姨娘的眼神殊无半点儿温度:


“现在,你可以继续寻死觅活了!”


郭姨娘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的拣起地上的纸,却分明是一张驱离书,上面除了郭贞娘和袁明仪的名字外,更有袁家族老的署名!


侯爷这是不要自己了?甚至,连自己的生的女儿,也舍弃了?


“侯爷!”太过绝望之下,郭贞娘声音都直了,竟是发疯一般道,“你不能这样,你要杀了我吗?当初是你毁了我的名节,是你对不起我……你罔顾我和兄长对你的救命之恩,逼我为妾……”


一定要毁了袁家,只有把这个男人真的逼到绝境之中,不然自己这这个男人的缘分就真的断了!


“是不是真觉得,我手里没有证据,就可以任你们信口雌黄?”已是到了这般地步,袁烈早没了耐心和他们周旋,直接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冲着郭耀祖并郭贞娘一晃,“只可惜,这封信,我现在还留着。”


说着上前几步,呈给周良臣:


“这是当初郭耀祖通过郭贞娘转交于我的绝笔信,到底是我强抢民女,还是郭大将军临终托孤,各位大人一瞧便知!”


周良臣接过,快速浏览一遍,再抬头看郭耀祖,眼神已是有些冰冷。又转手递给严子清几人,信很快传到心急火燎的胡庆荣手里,待得看完书信全文,也是目瞪口呆——


能瞧得出来,信件乃是仓猝而成,甚至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看血痕并纸张,分明是年代久远,至于信件内容,则全篇都是央求袁烈看在郭耀祖为他而死的份上,收下郭贞娘在身边服侍——


“……妹妹年长,双十年华尚不及许配人家……又对侯爷一见钟情,还望侯爷看在耀祖为侯爷而死……收下贞娘在身边侍奉……若有来生,耀祖必衔草结环以报……”


再有这字迹,旁人或者还有些怀疑,胡庆荣日常里却和郭耀祖多有书信往来,自是一眼认出,分明就是郭耀祖亲笔!


当下狠狠的瞪了郭耀祖一眼——


亏庆王还吹嘘他这女婿精武艺、擅筹谋,现在瞧着,分明就是个没有脑子的饭桶。这么一份儿重要证据在人家手里攥着呢,他还敢张扬出来!


☆、146


郭耀祖如何看不出胡庆荣面色有异, 心里登时“咯噔”一下——


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坑袁家,一则之前从妹妹郭贞娘那里得了准信, 之前留的那封所谓绝笔信, 早被她毁去了,根本不必担心袁家手里有任何证据;二则郭耀祖料定, 自己今日的翻脸袁家绝对措手不及。


毕竟, 以郭耀祖对袁家的了解,这一家子即便战场上能料敌先机, 与自己人尤其是他们认定是朋友的人相处时却太过耿直,不然, 也不会这么多年被自己和妹子蒙在鼓里, 而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即便意识到郭家有些强势, 袁家也必然想着是因为自己想要扶贞娘为嫡室,绝对想不到,自己的真实目的却是彻底毁了他家。


所谓以有心算无心, 猝遭剧变,袁家除了眼睁睁的等着自己把满盆脏水泼上去, 再无别的法子。


可现在,郭耀祖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袁烈竟然拿出了证据!再联系之前高氏的一番言语, 终于意识到不对!


袁家的模样,怕是早已洞悉了自己的心事,更甚者早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就等着自己发难呢。可笑自己还以为胜券在握, 殊不知早落入袁家的圈套之中。


比方说那封信,自己妹妹的性子他还是清楚的,较之一般女子无论耐心还是谋事,甚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情,都强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便是较之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她既敢说已经把信件悄悄毁掉了,就绝不可能骗自己。袁家却还能再拿出一封来……


又有些侥幸,或者其实是袁烈虚张声势?


当下上前一步,嘴里兀自怒声道:


“为了威逼一个弱女子,袁家竟连这等龌龊手段也要使出来吗!试想彼时郭某性命尚且不保,哪有时间写什么绝笔信……”


却在瞧见胡庆荣刻意露出的字迹时,如同被掐住了喉咙的鸭子一般,登时一哽——


虽然仓猝间没有瞧见多少内容,可却分明就是自己的字迹,更甚者,和现在的字迹一模一样!


冷汗很快浸湿了里衣——


当初会遇见庆王,哪里是他失忆跑到了胶东,分明是庆王偷偷到了边疆,而会跟着庆王走,却是因为,一来不愿意被灭口,二来,郭耀祖也认定,这分明是老天给自己的一个机会。


跟着袁烈,这辈子也就是个打仗卖命的料,想要一飞冲天恢复先祖荣光却是想都不要想了。


毕竟,有袁烈珠玉在前,一个郭耀祖算得了什么?


倒是庆王那里急需人手,且这人野心勃勃不说,更有太后为内应……


权衡利弊,自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为庆王效力。


郭耀祖为人从来谨慎,投靠庆王后没站稳脚跟前,唯恐一时大意授人以柄,索性连字迹都改了。


这也是他之前颇为自信的另一个原因——


即便袁家意识到不对,想要造假,定然也只会仿照从前的字迹,可他们不知道,自己一笔字早完全不同。


可现在那封信上的字却和现在自己的字一般无二。


偏是自己还不能开口否认,毕竟之前可是不止一次和旁人说过,早把从前的事忘了个干干净净。要是突然跟人说自己从前的字不是这样,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如若再扯出当时庆王从胶东私自跑到边疆,更甚者袁家惨败,死了那么多人的事……


孰重孰轻,郭耀祖如何不懂?


更是明白了袁家的心思,分明就是跟说,他们早料定了今日一切,就是摆明了要算计自己。


到了这一刻,郭耀祖终于明白,做袁家的敌人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身后的郭姨娘脸色也顿时白的和纸一般,身形也是摇摇欲坠。只和郭耀祖的慌张不同,郭姨娘却只觉如堕深渊。


既然能拿出这样一封信来,说明袁烈早知道自家大哥还活着的事,更甚者对自己所有的事情都了若指掌。


成为枕边人这么多年,郭姨娘如何不知道袁烈最痛恨的是什么,那就是身边人的背叛。


被自己和兄长联手背叛,侯爷,定然再不肯原谅自己了!


这一世别说和袁烈生同寝死同穴,根本连在他身边侍候做妾的可能都没有了。


更无法接受的是,袁烈这般做,分明是拿自己当敌人看待了。不然也不会这般步步为营!


眼下自己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万般绝望之下,竟是嘶喊出声:


“侯爷!您怎么能这般对我!丁芳华,她有什么,不过是,比我出现的早,比我长得好一些罢了……若然您陷入绝境之中,这世间,只有一个女人,只有我郭贞娘,愿意替您去死,替您去死啊!她丁芳华,能做到吗?我不过是想和您白首到老,我有什么错,有什么错啊……”


“您不能这么对我,不能啊……”


“不能这样对你?”不待袁烈开口,高老太君已是直接怒声道,“当初若非你死缠烂打,又拿出你兄长的绝笔信,以恩情相威胁,我那孙子如何愿意把你收入房中?”


口中说着,从袖子中取出一干票据往郭姨娘面前一掷:


“这些年来你吃的什么喝的什么?明明是锦衣玉食,却要口口声声说受尽折磨……郭氏,你真的有心吗?”


“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和你兄长一样贪得无厌!一个想要踩着袁家上位,一个更是贪着武安侯嫡夫人的位置,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老身骂你们四姓家奴、有乃祖之风,哪一句错了吗?”


风起处,那些票据一下散开,便有离得近的人看的清楚:


“锦绣坊的衣衫……啧啧,那价钱可不是一般的贵啊!”


“就是,我们家也只有正房夫人换季时得一两件罢了……”


“啊呀,还有丁家的珠宝首饰……”


“这样的吃穿用度,就是比起嫡夫人而言也不差什么了吧……”


也有那脑子转的快的,“嗤”的讥笑出声:


“你们刚发现这女人说瞎话啊?方才没听见她说嘛,分明是稀罕惨了武安侯爷,死缠烂打当了妾不满足,又妄想着挤走正头夫人……”


“也是,这郭大将军,瞧着一脸的正气,怎么竟是这等龌龊小人。”


“就是,人家袁家手里有的是证据,他倒好,上下嘴唇一嗑,就想把袁家送去监牢里。啧啧,这样的大舅子,别说武安侯不要,就是我等小民也不敢沾啊。你说他要是看上你啥东西,不吭不哈的转头就能把你往死里坑……”


“我这会儿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四姓家奴啊,分明是有奶就是娘吗!”


“妹妹嫁不出去了,硬赖给武安侯,转头还想把人家的家当给夺了……”


一阵阵讥笑声传来,郭耀祖好险没吐一口老血出来——


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会儿终于切身体会到了。


偏是已完全失去了主动权,再想要挽回,是万万不能。本想着把袁家钉死在耻辱柱上,结果却正好相反,不独自己名誉扫地,便是先祖身上的遮羞布,也被再次扯下来。


郭家历代先祖的名声,今日算是被自己糟蹋尽了。


郭耀祖简直要绝望了,却是突然转身,双手摁住郭姨娘的肩膀,红着眼睛怒声道: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口口声声跟我说,在袁家受尽欺凌,让我给你做主吗?还有那绝笔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下情形,想要扳倒袁家,根本是做梦。为今之计,只有先想办法把自己摘出来……


郭耀祖双手用力,郭姨娘只觉两只臂膀都好像要被人卸下来一般,剧痛之下,勉强回神,正对上郭耀祖狠厉无情的双眼:


“你这般,又置仪姐儿于何处?有没有想过仪姐儿的将来?”


郭姨娘登时如堕冰窟——旁人或者不明白郭耀祖这话是什么意思,做了多年兄妹的郭姨娘却是比谁都明白,郭耀祖想说什么。分明就是,拿没了父族可依靠的女儿来威胁自己,如果说这世间,郭姨娘最爱的人是袁烈,那么袁烈之外,也就是袁明仪了……


视线一点点转开,最终落在郭耀祖刻意露出的那把匕首上。


郭耀祖神情登时悲喜交集——看来贞娘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自己就这么一个妹妹,如何舍得瞧着她死?只眼下委实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有贞娘死了,自己才能脱困。


一念未毕,郭姨娘已是探手拽出匕首,却是手腕一翻,朝着郭耀祖胸口刺去。


等郭耀祖意识到不对,只来得及狠狠一脚把郭姨娘踹开,至于那把匕首,却依旧被狠狠的插入胸膛处。


袁明仪正站在郭姨娘身后不远处,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飞过来的郭姨娘砸了个正着,等勉强挣扎着抬起头来,正瞧见郭姨娘身形蜷曲、口鼻流血的凄惨情景,一时吓得魂儿都飞了,手脚并用的爬过去:


“娘,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仪姐儿,是娘,对不起你……”到了这会儿,郭姨娘早已是追悔莫及。都怪自己,太贪心了啊。非要奢望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却是艰难的转身,冲着高老太君以额触地:


“老,老祖宗,一切,都是,我的错……可,仪姐儿,她,终究姓袁,还请老祖宗,好歹,给她,一口饭吃……”


“娘,您说什么啊?舅舅……”袁明仪下意识的回头,就想招呼郭耀祖过来,却在瞧见插在郭耀祖胸前的匕首时,吓得再次尖叫起来。


随从郭耀祖而来的副将也终于回神,忙不迭上前扶住身形摇摇欲坠的郭耀祖:


“将军——”


又想拔出那把几乎连刀柄都快没入的匕首,两只手却是被喷涌而出的鲜血迅速染红。一时急的直跺脚:


“太医,快,快请太医——”


“别——”郭耀祖颤声道,却是艰难转身,朝着袁烈哀求道,“侯爷,之前,之前是,我妹妹不对……我知道您身上常年带有,金创药……救我……”


袁家金创药便是太医院也是比不得的……


“到现在,你还要把一切罪责推到郭贞娘身上吗?”袁烈却是甩手又丢出一封信来,神情森然,“这是三年前,你和郭贞娘的通信。说什么失忆忘记所有,最近才想起来,根本就是一派胡言!连自己亲妹妹都能这么利用,更甚者,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就能逼着亲妹妹去死,你这样猪狗不如的人,竟还妄想用我袁家的金创药活命,我呸!”


☆、147


围观众人全都目瞪口呆——


那可是平倭英雄郭耀祖啊。


进京时如何声威赫赫, 朝中重臣莫不郊应,便是皇上也强支病体亲自在太和宫隆重设宴犒赏。


安西伯的风头在京城一路狂飙, 令得武安侯府也为之逊色。


而这样一个早被“神话”了的大将军, 转眼间竟被自己亲妹妹给捅了个血窟窿,说不好一时半刻之间就会一命归阴。


事情发生的太快, 说是迅雷不及掩耳也不为过。


严子清等一干人回过神来时, 郭耀祖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其他人也就罢了,胡庆荣却是坐不住了——


眼下庆王殿下手中最缺的是什么啊, 无疑就是人才啊。比起袁烈来,郭耀祖当然还差些, 可也算庆王手下第一得用的了。更别说这郭耀祖还有另一个身份, 那就是庆王殿下的女婿。真是这么眼睁睁的瞧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庆王那里也不好交差啊。


忙转头瞧着袁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武安侯,大家同殿为臣, 郭将军更曾是你生死之交,你们两家之间并无生死大仇, 不过是些许误会罢了,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说您和郭将军也是曾同甘共苦的袍泽兄弟, 如何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袁烈却是冷笑一声:“袁某并非医者,今日更是受审而来,胡大人凭什么认定在下不管到哪里都会随身带有灵药?”


“且所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若然是袁某人的兄弟, 便是让在下剖肝挖心,也在所不惜,若然是敌人,任其自生自灭,袁某人自觉已经是太过心慈手软了……”


口中说着,瞧向郭耀祖的眼神却是和淬了毒一般——


到底是何原因,堂堂郭大将军竟要诈死、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更心思叵测留下妹妹进入袁家?


当初和匈奴一战,袁家儿郎死伤泰半、十不余一。这么多年来,袁成阳和袁烈可也没有放过追查当初的事。只可惜却始终茫无头绪。


而郭耀祖的回归,却让两人同时想到一点,那就是当初那一场惨败,十有八九和庆王有关。


至于说郭耀祖,即便不是参与者,也定然是知情者。


一想到这个可能,袁烈就觉得五内俱焚,若然有可能,恨不得手刃郭耀祖才好。


“你——”没想到袁烈竟公然拂了自己的面子,胡庆荣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从强势返回朝堂,满朝文武,即便包括几位阁老在内,还没有哪个敢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的。


一时神情就有些冰冷。


好在一片仓皇中,太医终于姗姗而来,忙不迭抬了郭耀祖兄妹离开。


袁明仪本想跟上去,却直接被斥退。登时六神无主,想起郭姨娘之前的嘱咐,终是一步步挪到高氏身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不止。


不同于郭耀祖,袁明仪身上毕竟流着袁家的血脉,高老夫人并丁芳华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当下直接招手叫来家丁,让把袁明仪给送回去。


只坐上车子后,却并没有去武安侯府,而是径直往一个乡下农庄而去。真心悔过的话,袁明仪或者还能嫁个一般的士绅人家,也有可能一辈子终老于此……


送走了郭耀祖,胡庆荣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竟然敢这么对庆王女婿,袁家根本就是直接表明了不会和庆王也就是太后这一方合作的态度。


既如此,又何必再给他留什么脸面。


直接拿起几案上一张签字画押的状子扔了下去,厉声道:


“方才那些俱是你们的家务事,却是和案情无关。今年暴雪成灾,百姓饱受饥馑之苦,却有人为了一己私利中饱私囊、邀买民心,殊不知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倒毙街头……这是吏部郎中丁芳年的供词,袁大人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袁烈哂然一笑,却是看都不看地上的口供:


“他人如何,与袁某何干?之前袁某人已然说过,袁家赈济百姓的粮食俱是家中子女拿自己体己银子购买,或者确切的说,买粮银钱乃小女所出,具体经手施救于民的则是犬子几个。袁某人倒想问胡大人一声,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家粮食全是从国库中而取?”


胡庆荣眼睛中却是闪过一丝狡黠。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们手里自然没有证据,可我们根本不需要证据。毕竟除非是谋逆的罪名,不然就别想除掉袁家。


而袁家能立足朝堂,凭借的除了历代男儿立下的功勋外,更有备受赞誉的家声。


胡庆荣一党打的算盘可不和郭耀祖一致,认定只要让袁家名誉扫地,为了平民愤,袁家以后只有夹着尾巴度日,至于说他手中的军权,还有身上肩负的帝都安危的重任,都只能拱手让人。


只要能挤走袁烈,换上太后的人,就是最大的胜利。


而不管袁烈如何应对,都注定了他的名誉必定一败涂地。毕竟,自己可是调查过,袁家用于赈济的粮食,即便是灾前购买,其价值也超过了四万两之巨。


无法讲清前因后果,就得背下贪占粮食的罪名。或者继续坚持之前说的话,那就得好好给天下人解释一下,如何一个刚回归侯府不足一年的小姐,就能有足足三四万两的体己银子!


“啧啧,都说武安侯战场上百战百胜,倒不想还这般巧舌如簧。”胡庆荣似笑非笑,视线在袁家众人身上扫过,“你说粮食全是女儿体己银子所买,可有证据?”


袁烈点头,把虞秀林送来的购粮账簿递给差人,差人双手接过,又捧给胡庆荣。


胡庆荣快速的翻阅了一遍,转手递给严子清,账册在陆明熙四人手里转了一圈儿,最后又交还到胡庆荣手里。


“各位大人以为如何?”胡庆荣把账册丢到一旁,却是不看袁烈,反而瞧着严子清,“严阁老当年号称户部第一神算,不知可看出了些什么?”


“账目上没什么问题,来龙去脉一清二楚。”严子清抬了抬眼角,视线在袁烈身上停了一瞬,慢吞吞的道,“如果硬要严某人说什么感想,只有一点,那就是武安侯府果然豪富啊。”


“何止是豪富!”胡庆荣哼了一声,“严阁老还是太客气了。”


口中说着,已是提高了声音:


“袁家女儿果然金贵,每月光体己银子竟然就有万两之巨!”


请收藏:https://m.biquxx.com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