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后天才走,明儿让丫头做。”
江意惜放下针线,把小匣子打开,里面装了二十颗丸药。
“小的治风寒,大的治腹泻,这盒是外伤膏药。这些都是我师父留下的,比药堂的药好得多,莫弄丢了。有其他毛病,就近看大夫,不要耽搁。若风雪太大,不要急着赶路,赶不回来过年就算了,不要太辛苦……”
这些药是她之前在堂药买的常备药,刚才趁没人的时候用光珠照过,又用牙签蘸了点眼泪水扎进去,药效要好得多。
听她碎碎念不停,再看她有些红了的小鼻头,孟辞墨的心更柔。
往年在军营的时候,他经常听同袍兄弟说媳妇如何啰嗦,老母或长辈如何念叨,言语里似乎满是不耐烦,但表情却是极得意的样子。当时他特别羡慕嫉妒,这是他长这么大从没经历过的。
现在听小媳妇不停地嘱咐,生怕他记不住,一件极小的事也能掰成几瓣说……他终于感受了这种幸福,心里溢满了甜蜜和不舍,身体也不由自主有了变化。
江意惜看到他火热的眼神,嘟嘴嗔道,“你听没听进去呀,我跟你说正事呢。”
孟辞墨笑道,“听着呢,我都记住了。唔,听人说,怀孕满了三个月,就能……那个了。”
“讨厌,听谁说的……”
江意惜还想说,就被孟辞墨扶起来拥着去卧房。
一旁服侍的水香赶紧红着脸去净房准备他们洗漱用的水。
第二日,孟辞墨去兵部和都督府忙碌了一天。
第三日又出去了一天,秘密同郑老驸马、郑老少保、郑玉会面。
他带回来了郑家给郑吉的信,也带回来一个消息。
郑玉说,卫樟好像身体不太好,前几天执行任务时他突然脸色苍白,走去一边歇息了小半个时辰才好。
问他有什么毛病,他说夜里没有睡好。郑玉觉得卫樟应该有什么病,但人家不愿意说,郑玉也就不好多问。
前世卫樟就是暴病而死,这么听来有些像心疾。但进御林军要检查身体,他或许是进了御林军后得的,也有可能病不算严重买通了御医……
郑玉这么说了,正好可以告诉三夫人夫妇,千万不能把江意柔嫁给他。
冬月初二,下了几天大雪的天空终于放晴,阳光灿烂,把积雪照得泛红。
上午,江意惜带着花花依依不舍把孟辞墨送去院门外。
啾啾似乎知道孟辞墨要去见原主人一样,扯着低沉的声音喊,“回家,回家,回家……”
走至拐弯处,孟辞墨回头笑着跟江意惜挥挥手,灿烂的笑容亦如灿烂的阳光。
看不到人影了,江意惜才怆然若失地走回东侧屋,坐在炕上发呆。
下人不敢弄出一点声响,只有聒噪的啾啾反复叫着,“回家,回家,回家……”
蹲在脚蹋板上的花花沉默了一会儿,也喵喵叫道,“小别胜新婚,距离产生美,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长久的相聚……”
江意惜哭笑不得,没搭理小东西。
不多时,孟月带着黄馨来了。
孟月把她亲自给孟辞墨做的一套冬衣、一套春衣、一双千层底鞋拿过来。
江意惜道了谢。
孟月或许是有些怕孟辞墨,只要孟辞墨回来,她就不来浮生居。送这些东西,应该孟辞墨本人在的时候来送才对。何况孟辞墨这次是出远门,若她来送行会让孟辞墨更开怀。
见孟月的眼睛有些红,一看就哭过。
江意惜问道,“大姐怎么了?孟华又找你晦气了?”
孟月摇摇头,眼里又涌上水雾。
她真的极美,身材蔓妙微丰,鹅蛋脸白皙细腻,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翘,红唇如三月里的桃花……特别是包着水雾的双眸,似结着秋波一样的幽怨,让人心生怜惜。
江意惜自觉自己的皮囊已经非常不错了,可纯论长相,真的比不上孟月。
但江意惜已经审美疲劳,没有怜惜了,甚至有些不耐烦,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毛。
孟月不管受了谁的气,不敢跟老国公夫妇说,更不敢成国公说,连孟辞墨都不敢说,每次都找江意惜哭诉。
见孟月垂目不语,江意惜又问道,“又怎么了?”
孟月抬起头说道,“我想搬出府去住,省得被人嫌弃。”
“是孟华又说不好听的话了?”
孟月沉默不语。
黄馨说道,“二姨说,说什么偏份,正份,祸害娘家……我想告诉太外祖母,我娘不允,只得来告诉大舅娘。”
小姑娘气得小嘴撅老高。
她比她娘利索多了。
江意惜把黄馨拉到身边,和声说道,“你太外祖父、太外祖母、你大舅和我都愿意你们住在这里,是正份。有人对你们不善,告诉太外祖母没错,告诉大舅娘也没错,我们都会教训她。不过,收拾敌人最好的办法不是告状,不是让别人去收拾,而是自己收拾。”
小姑娘的眼睛一亮,扯着江意惜的袖子问,“怎么收拾?求大舅娘教我。”
江意惜摸着她的包包头说道,“你还小,收拾大人,要靠你娘。”又看向孟月说道,“大姐,你是咱们府的嫡长房嫡长女,生母是国公爷元配,胞弟是世子,你的底气比孟家所有姑娘都足。只有你欺负别人,没理由被别人欺负。孟华算什么,她比你小,还是继室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