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惜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我爹就是这么说的。”
老太太提高音声道,“来人。”
守在门外廊下的丫头宝簪快步走进来,“奴婢在,老夫人有何吩咐。”
“去,问问伯爷是如何摔跤的。”
宝簪领命出去。
老太太的手抖得厉害。她忽略掉江意惜有可能淹死的话,怕伯府真的会断送在大儿子手中。
一刻多钟后宝簪回来。
“禀老夫人,听门房华老伯说,伯爷下车时滑落车下,双膝双手着地。”
双膝双手着地,不就是磕头嘛。
真的是在提前谢罪?
老太太看向江意惜,眼里有了郑重,挥手遣下宝簪。
“惜丫头,你爹还说了什么?”
口气软和多了。
江意惜道,“只说了那么多。我一害怕就醒了,再睡下,没再梦到我爹。”
第5章 说服
老太太沉思着,老脸皱得像白胖胖的包子。
喃喃道,“跟孟家结亲明明是好事,有了那么强大的倚仗,伯府怎么会被人陷害。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成国公府不应该坐视亲家倒霉而不伸把手。”
江意惜心里冷哼,再聪明会算计,若被富贵迷了眼,也就变蠢了。那个大利不看自家受不受的住,人家是否真心愿意给,要了不该要的,是会倒大霉的。
前世就是如此。
她死了,死的半年前听说江伯爷因犯错被削爵罢官,江三老爷也受累降职……
江意惜提醒道,“祖母,结亲是结好。若结了怨,会事得其反。孟三公子是卫大夫人的独子,又是勋贵子弟中的佼佼者,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只等明年中举人,是成国公府用来联姻高门的。捏着鼻子娶我这个门第不高的孤女,能甘心吗?
“这不是他们的本意,应该是老公爷记着我爹的情,逼迫他们答应。若咱们应下这桩亲事,就招了成国公和孟大夫人的恨了。他们不仅不会帮咱们家,还会往死里整。而且,若我们推了婚事,江家姑娘赖上孟三公子的谣言就会不攻自破,对咱们家的不好影响也会降至最小。”
前世,孟三公子被硬逼着娶了江意惜,心里不痛快,也不好好用功了。在次年秋闱时未中举,孟大夫人等人又把这笔帐算在了江意惜身上……
江老太太一听,的确是这么个理儿。老成国公岁数大了,不管事,也不知能活多久。孟老太太是个老好人儿,鲜少管家事。成国公府的实际掌权者是成国公夫妇。若不顾及他们的想法强把惜丫头嫁进去,别说他们不会给自家好处,怎么整两个儿子都不知道。
想到二儿子,江老太太的眼圈有些泛红。她知道,三个儿子中老二最有出息,可惜了,英年早逝。其实,二儿小时候她还是喜欢的,可长大后却不听她的话,一定要娶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哪怕那个女人死了,也不愿意再娶,连妾都不要……
老太太强压下心事,目光滑向江意惜,眼珠转动着,从头顶看到裙下,再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
五官妍丽,肌肤赛雪,眸子明亮,气质如兰。哪怕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也看出得别有一番气韵,如画中走出来一般。这样的人才,就是丢进京城贵女堆里,也排得到前面。
老太太一直知道江意惜是几个孙女中长相最好的一个,今天才发现,她出落的如此明**人,还如此有远见。
小妮子长大了,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这么一颗好棋子,废了真是可惜。
老太太脸上有了笑意,招手道,“好孩子,过来坐在祖母身边。”
江意惜走过去坐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
老太太严肃,这种亲热的举动只在长孙女江意慧和小孙子江斐身上有过。干燥颤抖的手让江意惜非常不适,极力压下把手抽出来的冲动。
老太太问道,“依惜丫头之见,若成国公夫妇明天真的来求亲,我们该如何拒绝?若他们没来,我们又该如何对应?”
江意惜故作为难地抿了抿嘴,摇头道,“孙女愚钝,不知具体该如何处理。祖母见多识广,大伯和三叔为官多年,肯定比孙女想的多。我只知道,我爹既然托了梦,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这个家,也为了我自己,我绝对不会嫁给孟三。”
明天成国公夫妇来提亲,老太太肯定更加相信江辰托梦的事,不敢答应亲事。如何推拒,如何消除成国公夫妇的怒气,就是老太太和江伯爷的事了。
至于成国公夫妇没来提亲,老太太不是已经决定把自己赶去庄子了吗?
江意惜能够预见的是,不管成国公夫妇来不来提亲,只要江意惜嫁不进成国公府,老太太都会把她撵去庄子避风头,只是待遇不同而已。还有一个好处,出了这件丑事,老太太不会忙着给她说亲事……
老太太看看江意惜,倒是顾家的丫头。
她拍拍孙女的手,“你爹托梦这事谁都不许说。好了,你回去吧。”
江意惜起身给老太太屈了屈膝,转身走出房门。
雨还在下,滴滴嗒嗒,倒是比刚才小多了。
水露拿着油纸伞,两人沿着游廊向灼园走去。府里游廊四处连接,只有一小段的路会淋雨。
廊下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红灯笼,灯笼泛着红光,在风中飘摇着,也把那一处的雨雾照得格外清晰。
江意惜唇角微勾,暗暗松了一口气。想了三天三夜的难事,解决了一半……
这就是未卜先知的好处。
老太太闭目思索许久,才睁开眼睛对绿绸说道,“去,让人把伯爷背来这里,我有急事。”
江三老爷在京郊西大营任职。那里离家有几十里的路程,江三老爷只在休沐时回家。有急事,老太太只能同大儿子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