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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17(1 / 1)

两人隔着车身面面相觑。末了宗杭问他:“你怎么在这呢”丁玉蝶说:“三姓有急事召唤我呗, 我直接从太原飞格尔木, 然后车子来接的。”说着拿手拍拍车身, 那意思是:看见没,专车接送,水鬼中的精英才有这待遇。宗杭知道他是被紧急a过来的, 但易飒不是说“事情告一段落”了吗理论上,告一段落, 这安排应该取消啊。离扎营地最近的城市其实是玉树,而非格尔木, 舍近求远, 把他送到格尔木,原来是为了方便接丁玉蝶。怪不得要分两个酒店安排住宿,就是怕他撞破这事。宗杭忽然发现,经过这些日子的摔打,他的脑子好使了不少,推理这事, 也不是太难嘛。丁玉蝶四下去看:“你怎么也在这啊飒飒呢,你们也被叫来了”宗杭含糊了过去, 脑子里迅速盘算着,该怎么瞒过丁玉蝶。丁玉蝶这人,有损三姓的事是肯定不会做的, 但他很热衷于看人热闹及帮人遮掩情感隐私当初在鄱阳湖的那条船上,他屁颠屁颠帮他遮掩身份,就是误以为他是易飒藏起来的男朋友。宗杭说:“是啊, 也因为漂移地窟的事来的,但是,易飒把我给甩了。”丁玉蝶盯着他看,脸上的表情很古怪。深入解读的话,是一种幸灾乐祸、隔岸观火、碍于情面想装出同情但未果的复杂表情。过了会,他从车子那头绕过来,开始发表看法。“我就知道会这样飒飒这人,那根本就不是个谈恋爱的人谁能受得了她那脾气啊。上次在船上看到你,我就奇怪来着,心说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段,肯定是图新鲜玩玩的,绝对长不了果然”洋洋洒洒发表了一通大论之后,丁玉蝶终于意识到失意者是需要安慰的:“那你现在什么打算啊”宗杭耷拉着脑袋:“我知道你要过去,你能不能也把我带过去啊我还想找找机会,看能不能挽回一下。”话没说完就叹气,怎么失落怎么来。丁玉蝶有点迟疑:“车子是够坐,但是漂移地窟的事是个秘密,你是外人”宗杭朝他招招手。丁玉蝶狐疑地凑近:“干嘛”宗杭说:“你是不是以为,你是水鬼,所以才能被丁盘岭相中,过来参与漂移地窟的秘密”丁玉蝶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不是废话吗优秀的人才有资格参与机密,他非但是水鬼,还是新一代水鬼中的翘楚,遇到大事,舍他其谁啊。“其实你就是个备胎,丁盘岭那边,都已经下过一次漂移地窟了,丁碛下去过,我和易飒也下去过,漂移地窟里有什么,我都能跟你说个一清二楚,你信不信听不听”说到这儿,他拿嘴努了努酒店的方向:“换个地方聊”丁玉蝶咬牙。说易飒下去过他也就忍了,毕竟都是水鬼,好男不跟女斗,就当女士优先了。但丁碛那个揪散过他小辫子的王八犊子,他凭什么丁玉蝶从齿缝里迸出一个字来:“走”入夜。分了一半的人去追漂移地窟,营地里显得分外冷清,帐篷里也空了一半,易飒百无聊赖,兽麻的针剂先备好,单等时间点到了就注射,又摸了根烟枝出来,点上了慢慢抽。帐篷里晕开细细的甜香。外头传来丁盘岭的声音:“飒飒,在里头吗”易飒嗯了一声。丁盘岭拉开帐篷门,还没见着人,先闻着烟味:“你抽烟啊”易飒摸了一根递过来:“不是烟,是烟枝,云南山里产的,对身体没害,要不要试试”丁盘岭接过来看。就是截细细的小红木头,凑近了闻,有形容不出的怪异香味。“以前没见你抽过。”易飒说:“谁说的,我常抽,没劲的时候就拿它解闷”她忽然不说话了。以前是常抽,不点上也会放在嘴里嚼,好像不这样就无以打发时光,但最近,好像是没抽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从宗杭到了身边之后,她就有了新的生活重心了:打压他、欺负他、看他练功、指点他、揶揄他、取笑他、慢慢喜欢他宗杭的脾气可真好,换了别人,怕是早翻脸了,或者远远避开了去,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但他从没急过眼,至多委委屈屈叹口气,或者拿水鬼招在背后剁她两下。易飒有点失神。她应该对宗杭好一点的,但就是这硬邦邦的脾气,从小就学不会什么叫柔软。丁盘岭把烟枝拢进手心,并没有那个兴致去尝试:“把宗杭送走了,你有什么打算啊”“我啊”易飒把烟枝拈进指间,“留下来呗,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一家三口,父亲、姐姐,还有我自己,基本全折它身上了,不搞清楚,那不是死不瞑目吗,反正现在无牵无挂的,也不愁,也不怕,走一步看一步吧。”说到这儿,忽然想起正题:“找我有事盘岭叔,你不是真这么无聊,专门过来等着看我爆血管吧”丁盘岭笑了笑:“当然不是,就是来跟你确认一下,既然你承认了你跟宗杭是一样的,那当初鄱阳湖下头的金汤,是你自己进的吧”反正都已经露馅了,遮掩也没意义,易飒坦白得很爽快:“没错,我在,宗杭也在,我姐姐其实死在息巢里了,姜骏下的手。宗杭不是三姓的人,祖牌对他作用不大,那些所谓的碎片场面,都是我脑子里闪出来的。”“那壶口下金汤那次,从下水到你醒过来,是怎么个情形,能说一下吗我要最准确的细节。”又是壶口下金汤,丁盘岭是对壶口有什么执念吗早上送宗杭的时候,他也提过壶口。见易飒不答,丁盘岭解释:“我在重理整个事件经过,有一些细节很重要,所以务求准确。”易飒吁了口气,一字一句:“壶口的激流太猛,我又是假水鬼,下水之后,很怕跟丁玉蝶失散,所以提前吩咐宗杭,要死死抱住丁玉蝶的腿,一人抱一条。”这场面,想想都觉得滑稽,丁盘岭啼笑皆非。“谁知道我抱住丁玉蝶的时候,祖牌的力通过他的身体,也影响到我了,我身体被弹开,好在还算幸运,又抱住了宗杭的腿。”丁盘岭追问:“所以,宗杭醒来的时候,你并不像丁玉蝶那样坐着”易飒回想了一下:“宗杭的原话是,他好不容易爬起来,看到我抱着他的腿,而丁玉蝶像蜡像一样,在一边坐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易飒总觉得,自己说完这话的时候,丁盘岭蓦地眼前一亮。七点刚过,前台就打电话过来叫早了。藏区的位置,这个点,天都还黑着呢,丁玉蝶起床气噌噌的,被子一甩下床穿衣,撞翻一把椅子、两个口杯,才算恢复正常。宗杭窝在沙发上全程观摩。丁玉蝶洗漱完毕,拎包下楼,开门前交代他:“我先去餐厅吃饭,会帮你打包的,你等我微信消息,到时候,我掩护你进后车厢。”宗杭点了点头,为了瞒过司机,只能如此迂回了。丁玉蝶走了之后,宗杭走到床边坐下,候着时间差不多了,把电话机转向自己,默默念了遍昨晚想好的词之后,拎起话筒拨号。通了,但没人接。宗杭耐心地等:这个点,童虹和宗必胜都还没起床,一般会是童虹耐不住,嘟嘟嚷嚷地爬起来,小跑着进客厅。果然。有人拎起话筒:“哪位”宗杭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水雾:是童虹的声音,童虹连声音都有点苍老了。他嗫嚅着叫了声:“妈。”童虹好像没反应过来,又或许是还没完全清醒,愣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说了句:“杭杭”宗杭说:“是我。”他握着话筒的手有点抖。童虹的喘息和声音都急促起来:“杭杭,你还好吗你在哪啊”宗杭吸了吸鼻子,尽量控制情绪:“妈,我挺好的,我没事,原本差点死了,可是有人救了我,还救了我不止一次,所以我现在好端端的。”童虹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什么“差点死了”、“救了”,每一句都炸得人脑子轰轰的,只不住地点头,忽然想头了宗杭也看不见,又不住地嗯着声。“本来,这两天我就该回家的,但是事情还没完,救我的人可能有危险,我想多留几天,看能不能帮上忙,妈,人家帮过我,我也该回报人家,不应该一走了之,是吧”童虹说:“是,是,杭杭,这是应该的,救你的人是好人,我们得好好谢谢人家。”宗杭嗯了一声:“那妈,你和爸爸都保重身体,我过几天就回去。”他挂电话了。童虹握着话筒站了好一会儿,看晨光初浸的客厅,看暗褐色端雅的红木家具,看墙上的挂钟。七点半,天亮了,应该不是梦。她挂了电话,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卧室,掀开薄被上床,宗必胜也醒了,惺忪着眼睛问她:“谁啊”童虹没说话,也没躺下,只是攥紧被子,倚着床靠出神。宗必胜见没回答,以为无关紧要,闭上了眼想再睡会。蒙蒙胧胧间,听见童虹叫他:“老宗。”“嗯”“杭杭打电话来了。”“哦。”宗必胜把脸埋向枕头,忽然背脊发紧。杭杭宗杭他腾一下坐起身:“人呢从哪打的电话现在在哪是他本人打的还是冒认的啊他出什么事了啊人还好吗”童虹被这连珠炮似的问题给搞晕了,半天才回了句:“还好吧。”天哪,宗必胜真要被她这不温不火的态度给气晕了,一看就知道指望不上她。打电话,对,电话有来电显,能查到地方得赶紧查,查来源、查监控、查一切宗必胜被子一掀,连鞋都顾不上穿,光脚奔出去了。童虹还是坐在床上,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喃喃了句:“咱们杭杭还活着呢。”非但活着,听他说话的语气,比从前没轻没重那样要沉稳多了,说的话也在情在理:别人救了我,我也得回报人家,是吧。真好,是她的好孩子。真好,这日子又有奔头了。前方还是没有漂移地窟定位的消息,易飒在穷极无聊中又混了一个白天,消耗了十来根烟枝。天黑之后不久,听到车声进营地,不多时听到人嚷嚷,说是丁玉蝶来了。很好,虽然来的是个蛾子脑袋,但有人说话解闷,聊胜于无,易飒正想迎出去,有人过来传话,说是丁盘岭让她去一趟。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易飒满腹狐疑地去了。到门口时,听到里头传出的声音,模模糊糊竟像是宗杭,易飒吓了一跳,一头钻了进去。不是,是丁盘岭刚听完电脑上的一段语音,见她进来,丁盘岭招呼她走近:“我刚也让人去叫丁玉蝶了,让他安顿好了就过来一趟,你先听听这个。”说着揿下重播键。易飒仔细听。是宗杭的声音,应该是壶口锁金汤那次平安归来之后,跟丁盘岭他们叙述情况时录的。“像个大螺旋的圆筒一样,人在里头又碰又撞,头都晕了。后来是砸到地上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我好不容易爬起来,看到丁玉蝶在边上坐着,跟蜡像一样,怪瘆人的,易飒也一样”语音就在这里停下。丁盘岭看向易飒:“实际的情况是,丁玉蝶在边上坐着,你抱着宗杭的腿,是吧”是啊,怎么连着两天,都持续纠结这一个问题呢丁盘岭笑笑:“待会你就明白了”话没说完,外头就传来丁玉蝶兴冲冲的声音:“盘岭叔”然后一头扎了进来。看见易飒,丁玉蝶有微妙的羡慕嫉妒恨。宗杭没撒谎,易飒、丁碛他们早就来了,自己居然是第二梯队、替补。一想到这个,丁玉蝶心里就酸溜溜的。丁盘岭可不知道他肠子里弯的这许多道道,示意他在桌子对面坐下,然后推过来一张空白的纸、一支笔。这是干嘛丁玉蝶大惑不解,偷瞥向易飒,她也是一脸莫名。丁盘岭说:“丁玉蝶,你现在画一台电脑,有屏幕有底座的那种。”这话一出,丁玉蝶还好,易飒的脑子轰一声,脸色都变了。丁玉蝶奇道:“电脑”千里迢迢过来,屁股没坐热就被叫来商量要事,头一件事,居然是画电脑“对,叫你画你就画,我有用。”丁玉蝶把疑虑咽了回去,埋头刷刷作画:幸亏他平时严于要求自己,任何事,要么不做,一旦上手,不敢说精通,至少有模有样。所以才经得住任何突兀和奇怪的考验,看,画什么像什么,绝不含糊。正想交作业,丁盘岭又补充:“再添几笔,这电脑张开手臂,抓住一个人,往屏幕里吞不用画头,头已经被吞进去了。”丁玉蝶哦了一声,这要求有点复杂了,不过还好,反正有那个意思就行。画完了,丁盘岭把画纸拿到一边,又推了张新的过来:“再画一张,有个人背对着电脑,那电脑对着他笑。”“微笑”“狞笑。”听着怪瘆人的,跟电脑成精了似的,丁玉蝶心里嘀咕,但还是依言画了。画完了,丁盘岭连点评都没点评:“行了,你坐了一天车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明天再找你细说。”丁玉蝶莫名其妙,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得一脸茫然地出去了。候着他走了,丁盘岭才把两张画摊开,又摆了两张照片上去,问易飒:“像吗”那是宗杭拿胶卷机,在壶口下的金汤穴里,拍的岩画。不敢说一模一样,但笔法是像的,画风是像的,连狞笑的表情都类似。丁盘岭长长吁一口气:“上古时凿建的廊道里,发现了两幅格格不入的画,如果不是有着上一轮文明背景的人画的,那就一定是后来者。”“到底是谁呢,我翻了一下记录,壶口上一轮开金汤是六十年前,那时候我都还没出生,海金叔刚十几岁,好像也没可能见过电脑。所以最终,我想到了你们三个人身上。”“先问了宗杭,他承认了自己不是全程清醒的、曾经昏迷过一段时间。”“又问了你,还让你听了宗杭的录音,你以为我是关注你是坐着还是抱着宗杭的腿,其实不是,我关注的是:各类说法里,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丁玉蝶始终像蜡像一样坐着。”“那么混乱的激流里,你吩咐过宗杭抱紧丁玉蝶的腿,他很听你的话,一定会拼命抱住,哪怕昏过去也不会松手事实证明,你昏过去的时候,还抱着宗杭的腿,为什么宗杭没能抱住丁玉蝶的呢丁玉蝶反而能在一边端坐着”“这就说明,丁玉蝶曾经被控制着挣脱了宗杭,在你们都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些事,然后回来继续坐着,等着你们醒过来。”“那两幅画,是丁玉蝶画的。”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事外出,回来可能很晚,所以看情况吧,能更得出就更,更不出就是没有gd1806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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