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当年许氏的事让陆离对陆家死了心,那么今天的一幕让他对整个陆氏家族都死了心。这些人,花团锦绣时纷纷涌上来要好处,一旦有个天阴月缺他们就像丢包袱一样的将他扫地出门。
这样的家人,这样的族人,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陆离的心彻底冷了,用力闭了闭眼睛,待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
倒不是说他变得多么认真、郑重了,相反,此刻的陆离嘴角向下弯了弯,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也带着几分痞气,乍一看,哪里还有半分陆山长的模样,分明就是个无赖小纨绔啊。
老夫人见此情况,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她有种预感,接下来,陆离要出招了。
不过,还不等陆离开口,屏风另一边的梅氏却抢先发飙了。
“啪!”梅氏直接将手里的茶碗丢了出去,冷声道:“把二郎和妙善赶出去?我不同意!”
屏风内外的人听了这话,皆是一怔。就是陆离和谢向晚也有些惊讶,他们没想到,在这个家里,居然还有人帮他们说话。
“你不同意?哼,你凭什么不同意?教养出陆离这等不孝不义的孽孙,梅氏你就是陆家的罪人,你还有脸不同意?”
事情闹到眼下这个地步,基本上已经撕破了脸,老夫人也不再藏着端着,直接将心里话全都骂了出来:“不同意?你梅氏是个慈母,不忍心看到儿子儿媳被赶出去,那好啊,你索性跟着他们一起滚出陆家好了!你这样胆大妄为的儿媳妇。我们陆家要不起!”
“哈~老夫人,你这是要休掉我吗?”梅氏怒极反笑,满是嘲讽的说道:“我嫁入陆家三十年,服侍祖父祖母、侍奉公公婆婆,从未有过一日懈怠。生儿育女,为陆家延育子嗣,主持中馈。服侍夫君。从未有过半分怠慢……你还想休我?还有,陆元也是我的儿子,我若是被休了。他这个世子还能做得下去吗?老夫人,你确定真的想休了我?”
梅氏底气十足,七出三不去,不管从哪一边算。老夫人都没有理由休她。更不用说梅氏做了三十年的陆家妇,孙子孙女都好几个。哪怕她真的犯了什么大错,陆家也不能休了她。
否则,丢脸是小,陆家上下都会乱套!
老夫人被噎住了。梅氏在她面前一向是敢怒不敢言,似今日这般,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拼命模样。还真是头一次。一时间,老夫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斥责。
梅氏却士气高涨。继续冷笑道:“还问我凭什么不同意将二郎赶出去?哼,这还用说吗,我是堂堂国公府夫人,是二郎的母亲,你们想把二郎夫妇赶出去,我这个陆家女主人都不能发表一下意见吗?”
“哎呀,弟妹,瞧你,咱们这不是正在商量嘛,也没说一定要把二郎赶出去呀。”大夫人屈氏见气氛凝滞,赶忙出声打圆场。
梅氏却冷冷的看着屈氏,道:“是,你们没说一定要把二郎赶出去,可你们却逼着二郎休掉谢氏。大嫂,我真是有些好奇,你们既然这么不待见谢氏,为何现在还住在谢氏的温泉庄子。”
屈氏一愣,旋即想起来,是啊,今年大家跟着圣人去昌平汤泉宫避暑,大房在小汤山没有别业,便死乞白赖的从谢氏那儿‘借’了一处宅子,至今她家小儿子还在那宅子里‘静养’呢。
尴尬的闭上了嘴,屈氏败下阵来。
梅氏却不想放过大房,继续接他们的黑底,“还有东大街的绸缎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之前那绸缎庄是陆家的祖业,不知为何,怎么就跑到大老爷手里了?”大房的陆同曾经给国公府打理过庶务,中饱私囊什么的,做起来不要太顺手哦。
也正是在官中捞了许多银钱,当初分家的时候,大房才没有闹得太凶。
但他们没想到,梅氏竟然全都知道,还暗中记了下来。
得,梅氏这么一说,连屏风外的陆延宏也哑了火,不再主动跳出来发表意见。
p掉了屈氏,梅氏又看向三夫人袁氏,似是在问:你呢,有没有什么话说?
袁氏比屈氏乖觉,且他们三房的屁股底下也不太干净,小辫子更是一抓一大把。袁氏可不想被梅氏当众闹出来。讨好的笑了笑,袁氏直接低着头,异常认真的打量着手上的帕子,对屏风外的事儿丝毫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老夫人见屈氏和袁氏都败下阵来,心里很是恼火,道:“我竟不知道,咱们陆家还有你这样能说会道的主母——”
梅氏根本不等老夫人把话说完,直接吐出一个人名:“齐耀文!”
老夫人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顿时收了声。
齐耀文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孙,是小齐氏的弟弟,当初陆元被人拖入建宁太子的泥潭时,齐耀文也跟着搀和了一把。不过他只是个小喽啰,且一直跟在陆元身后,所以案发后,圣人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小人物,也就没有整治他。
但之前没有整治,并不意味着以后就安全了。如果梅氏将此事捅了出来,圣人肯定不会放过齐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