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远大师进京了?”
谢向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书房里跟陆离商定书院首次月考的试题。
转眼间,九华书院已经开学二十天了,按照书院的规定,每个月的月底都会有一个阶段性的小测试,一来是检验下学生们的学习情况,二来也是鞭策学生们上进或者说给学生们一点儿压力。
毕竟九华书院几乎是免费教育,一年只收学生几根腊肉,却提供给学生非常好的学习和生活条件。条件优渥到外人乍听到九华书院的种种待遇后,第一个反应就是陆离果然娶了个财神奶奶当老婆呀。
开个书院,请来这么多夫子,又供养了这么多寒门学生,却不收什么高额学费,这是怎样财大气粗的土豪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呀。
就是那些入学的学生们,心里也有些窃喜,山长和师母如此‘大方’,他们在书院里,简直比在家里过得还要舒适、富足。有时他们甚至有些后悔,该多在乡间宣传一下书院的种种好处,这样家里亲戚的孩子们便也能来九华书院享福,哦不,是来读书了。
没错,在某些学生想来,哪怕在书院里学不到什么东西,单单是这几年的免费食宿和衣服、书本等,也值不少银子呢。
至于夫子们,却有些担心,觉得书院目前的状况有些不正常。
诚然,山长夫人有钱,可以毫不在乎的往书院里砸钱,可书院不是一年两年的生意,想要建立一座真正的名校,须得十几年、乃至几十年。夫子们很怀疑,他们担心山长夫人未必能有那样的耐心。
谢氏出身商贾。商人重利,之前几年谢向晚或许会看在丈夫的面子上撒些银钱,可时间久了呢?谢氏一旦发现书院只会赔钱而无法赚钱的情况后。她还肯不肯再掏钱来维持这样一所书院?!
其实,不管是学生们的窃喜、还是夫子们的担心。谢向晚和陆离都事先预想到了,所以他们才会在招生时附加那么多的规定。
他们开书院是为了教书育人,继而打造一所足以流传后世的名校,而不是为了做慈善。所以,想钻空子、趁机沾书院便宜的学生,就不要白日做梦了——想来书院读书,没问题,想享受书院的种种优厚待遇。也没有问题,但你们这些小毛头们必须经得住‘考’验:月考、季考以及年终考,场场考试都紧贴课业,想要蒙混过关,门儿都没有!
九华书院的学生们,必须时刻拉紧心中的那根弦,稍有懈怠,就有可能被书院踢出门去。
而只要认真读书,次次都能顺利通过陆离和谢向晚的‘考验’的学生,课业定能有所进益。如此,过几年参加科举的时候也必会有惊艳的表现。
学生们出息了,书院的名声也就打响了。当书院靠着耀眼的成绩出了名。想要盈利,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再者,谢向晚真心不在乎那点子钱,她这些年赚下的银子,足够开一万间这样的书院……‘富可敌国’这句话绝不是简单说说而已啊!
“没错,早起红隼送来的消息!”陆离从书案上抬起头,脖子有些酸胀,他伸手揉了揉,“红隼还说。慧远大师接了觉山寺的主持,似是想仿照山光寺的模样。将因战火而荒落的觉山寺重新修建一番。”
觉山寺与山光寺一样,都是千年古刹。只是前朝末年战乱的时候,大半都被焚与战火。再加上三年前的靖难之役,觉山寺一蹶不振,险些沦为城郊荒寺。
“又是个落没的古寺,慧远大师还真是有意思。”谢向晚放下笔,缓缓转动了下脖子,笑着说道:“不过,慧远大师是个有大智慧、大能为的人,用不了几年,觉山寺赫然又是一个山光寺呢。”有慧远大师这尊大佛在,再落魄的古寺也有重现辉煌的那一日。
“阿晚说的是,”陆离点点头,又道:“说起来,慧远大师与咱们都是旧相识,这次他回京,咱们也当抽个时间过去拜会一下。”
提起这位神秘的慧远大师,陆离也忍不住心中暗叹。靖难尚未开始的时候,慧远大师就仿佛预测到了什么,将山光寺供奉的舍利子和诸多佛学典籍统统藏了起来,而他本人也外出云游了。
慧远大师出去并不是为了避祸,而是顺着大运河一路向北开进,三年间,他寻访了许多名刹古寺,外人都不知道他在那些寺庙里做了什么,但心细的人会发现,但凡是慧远大师涉足的寺庙,全都在靖难战火波及的范围内,而这些寺庙却神奇的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
即便不幸被乱兵侵扰,山门被毁、大殿被烧,但寺中最珍贵的佛学典籍、古画绣像等宝贝却都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
如果说这中间没有什么关系,任谁也不信啊!
“嗯,即是故人,理当拜访,”谢向晚点点头,当年谢向荣能那般干脆利索的离开官场、返回蜀地去避祸,全托了慧远大师的提点。
要知道,今上登基的时候,为了一纸诏书,接连斩杀了不少文官,翰林院首当其冲。
而摄于圣人威逼写下诏书的几位文官,虽保住了性命和官职,却丢了名声。旁人再提及他们的时候,语气中都会带着些许的不忿,在世人眼中,这几位‘识时务’的文臣早已成了不忠不孝的乱臣。
其中一位便是谢向荣的同年和同僚!当如如果谢向荣不走,等待他的,要么是死,要么是声名尽毁!
单冲这一点,说慧远大师是谢家的恩人一点儿都不为过!
陆离忙道:“我亲自写拜帖!”
谢向晚笑了笑,“好呀,我给二爷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