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向荣是个天生会读书的人,这一点从他启蒙的时候就有些苗头。
小洪氏忽然明白过来,当初大洪氏会‘委曲求全’的听从谢家祖孙的建议,自降身份的将自己过继到谢利名下,绝逼不是什么‘大度’、‘顾全大局’,而是在为儿子的前程铺路。
大周律中虽然没有明令‘商户不可考科举’,但读书人、尤其是做官的人,最爱‘刨根问底儿’,考科举的时候还会详细列明祖、父的资料,如果谢向荣在谢亨名下,很不好意思,谢亨是盐商,日后谢向荣请走官场的时候,定会被人拿来说笑。
而且也不利于结交同僚,这年头,有几个读书人愿意跟盐商子孙称兄道弟、真心论交?!
可谢利就不同了,他虽然没能活到成亲生子,可生前却是考中了秀才,一脚迈进了仕林圈儿。
秀才虽没有什么很高的政治地位,却是个通往科举、官场的入场券。
有秀才做祖父,又有谢嘉树这个监生父亲,谢向荣也勉强能算个读书人家的子孙了,将来考科举、混官场,也会少许多非议和嘲讽。
“天啊,大洪氏竟然能想得这么长远?而且还能做得这么漂亮?”明明是自己沾了光,却让整个谢家、乃至整个扬州的人都赞她贤惠、大度,愈发映衬得袁氏跋扈、上不得台面。
小洪氏心里惊诧不已,她知道大洪氏是个极厉害的人,可因着自己能顺利将她弄死,又有些看不起大洪氏。
现在回想起来,小洪氏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她竟然在如此厉害的女人pk了一回,居然还‘赢’了,那啥,这、这不会又是大洪氏的阴谋诡计吧?
小洪氏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许是过度紧张,竟让她的头脑分外清晰。
接着她又想到几个月前,袁氏故意拿称呼来压制她,结果反被谢向晚反击了回去,还当众敲死了西苑为大房、东苑为二房的事实。
当时小洪氏还有些埋怨谢向晚,怪她‘出头就出头吧,干嘛把自己这一房真的弄成了庶孽旁支’,现在想来,那时的谢向晚估计也明白了大洪氏的心思,知道了祖、父的出身对于谢向荣的重要性,所以才借机将原本有些含糊的名分定了下来,让兄长的出身变得无懈可击。
卧槽,这、这还是个六岁的女娃儿吗?
这丫根本就是个萝莉身成人心的妖孽啊。
小洪氏越想越心惊,她忍不住嘀咕:那个计划,她要不要施行?跟谢向晚这样的妖孽较量,自己究竟有几成胜算?
小洪氏开始犹豫了,退缩了,接下来的好几天,她都在反复思量,整个人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
谢嘉树瞧了,以为是‘办闺学’的事儿让小洪氏受刺激了,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全然没了前些日子的精神奕奕,不免有些心疼。
这天傍晚,夫妻两个从延寿堂陪老祖宗用过晚饭,回到东苑后,习惯性的坐在罗汉床上闲聊。
“再有半个月大少爷就要参加县试了,一应物什妾身都准备妥当了,老爷抽空来瞧一瞧,看看可有什么遗漏的。”
小洪氏标榜自己是慈爱继母,所以按照大周的风俗和考场规定,专门为谢向荣准备了许多应考物什。
像什么考箱啦,什么应急药品啦,什么便宜吃食啦……零零总总的准备了许多,样样都准备都极精致,一看便是用了心思的。
其实小洪氏很清楚,自己准备得再好、再周全,也不会真的派上用场。
依着谢向晚对谢向荣的看重,以及她的能力,她定然已经给兄长准备了更好、更周全、更实用的应考之物。
但人家用不用是一回事儿,自己准不准备则是另外一回事儿,小洪氏可是打定主意要做个‘中国好继母’的,岂会自毁形象呢。
听了小洪氏的话,谢嘉树很是满意,笑着点头:“太太费心了,呵呵,待会儿为夫就亲去看看。”
他也明白谢向荣不会用小洪氏准备的东西,说实话,在没有完全确定小洪氏的心思前,谢嘉树也不会让儿子使用,毕竟人心难测,他可就这么一个会读书的聪明儿子,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心软而坏了儿子的前程呢。
不过,小洪氏的举动却需要夸奖,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满意、以及对小洪氏的感谢之意,又顺口夸了她几句。
说着,他话锋一转,道:“说到收拾东西,为夫下个月要出趟远门,还真需要太太帮忙给我准备些行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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