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着,目光不自禁的滑过卧房一侧妆台上的一面精致古铜镜上,那面镜子,表面上是唐时传下来的绘葵瓣纹银平脱铜镜,事实上则是经过特殊加工的,背面的银平脱上被小洪氏命人加注了许多水银。
水银这种东西,常温下不易挥发,可一旦被阳光照射、产生高温后,就会散发有毒物质。
而摆放铜镜的妆台恰好在南窗下,啧啧,每天正午阳光一晒……你不中毒,谁中毒啊!
“是呀,老祖宗的身子好了,真是咱们谢家的福气呢!”
袁氏不想让小洪氏一个人唱主角,忍了半天,还是开口道:“这几日我和向意都忧心不已,恨只恨我太没用了。没能照顾好老祖宗……还是弟妹你能干,老祖宗的病情能有所好转,多亏了你呀!”
说着,袁氏竟站起来。冲着小洪氏屈膝行了个礼。
袁氏这个举动,只把在场的人惊了一跳——这个女人没病吧,怎、怎么忽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
就是老祖宗也有些讶然,袁氏嫁入谢家后,一直都很骄傲,几乎是端着官家小姐的架子对待每一个人,包括老祖宗和谢嘉树。
对待长辈和丈夫都如此了,旁人就更不用说了。
尤其是小洪氏,进门晚、资历浅,出身又不高。前三年几乎是小透明一样的存在,袁氏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如今却……小洪氏眯了眯眼睛,心中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不过嘴上却还要客气的谦让:“大嫂说笑了,老祖宗的身体能痊愈,一是老神仙的药方好。二是老爷和谢家上下尽心服侍,第三则是老祖宗本身就是有福之人,我并没有做什么,呵呵,当不得大嫂如此重谢!”
袁氏摇摇头,“弟妹又何须谦虚呢,你为了老祖宗都——”
目光落在小洪氏的左臂上。满脸的敬佩与痛惜,嘴里还在说着:“唉,比起你来,我真是太没用了。”
眼瞅着袁氏要把话题扯远,小洪氏为了不让自己的计划出现意外,忙打断她的话。轻声道:“大嫂孝顺老祖宗,我是知道的,对了,说到老神仙,我想起一事。”
说着,小洪氏转过头看向老祖宗,眼中带着忧心与关切,轻声道:“老祖宗,姑母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不如让老神仙去给姑母瞧瞧?”
万华年正坐在鼓墩上无聊的把玩着腰间的一块透雕虫草碧玉坠子,闻听此言,忙坐直了身子,无比期待的看着老祖宗。
母亲是她最亲近的人,亦是她最大的靠山,万华年比任何人都想母亲能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老祖宗一怔,旋即露出欣慰的笑容,拉过小洪氏的手轻轻拍着,叹道:“唉,真是个好孩子,什么事儿都没忘了你姑母!”
这些日子老祖宗自己病病歪歪的,一时忽略了女儿,如今被小洪氏提起,她是又愧疚又感动,心里只念叨:小洪氏是个有良心、重情义的,有她做谢家的主母,哪怕日后自己去了,贞娘mǔ_zǐ 三个也不会失了依仗。
想到这里,老祖宗看小洪氏愈发顺眼,暗暗决定,这两日就跟孙儿好生说说,以后谢家的某些事可以交托给小洪氏了。
老祖宗这么想,基本上就是把小洪氏当做谢家的真正主母在培养了。
小洪氏并不知道,不过她从老祖宗的眼中已经看出了什么,知道自己的计划又顺利往前进展了一大步。
……
老神仙,法号玄明,是个云游四方的道士,今年四五十岁的样子,身形消瘦,五官端正,颌下三捋长须,映衬得他愈发出尘脱俗。
只见他先看了看谢贞娘的气色,又伸手把了把脉,最后直接站起来,迈着四方步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一边走,几根手指飞快的捻动着,似是在掐手诀,嘴里还念念有词。
好一会儿,他才在众人的目光中沉声说道:“这位女施主不是病、亦不是中毒,而是被人冲克到了……我且问你们,尊府上可有阴月出生的属虎之人?”
老神仙的话音方落,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谢向晚,哦不,更确切的说是看向她身边站着的谢向安。
谢向晚心中暗骂:娘的,果然如此。
小洪氏的眉头微蹙:靠,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呀,谁让你说冲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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