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彦是午时一刻的时候闭上眼睛, 然后昏天黑地的整整睡了五个时辰,从明亮的白天直接睡到了晚上,他一睁开眼, 就看到了坐在床边边沿,一直凝视着他的宋訾。
后者已经打理过,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见到他睁眼的瞬间, 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阿言,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肚子疼不疼?饿不饿?”
看司马彦被自己问懵的样子, 宋訾才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深呼吸两口气,温和的问:“要不要我扶你起来?”
夏春和石芷的家人, 都已经被送出宫去了,但是两位太医还随时在宫中待命,差不多一个时辰, 就要过来诊一次脉, 查看司马彦的情况。
很幸运的是,因为司马彦本身的身体素质可以, 而且孕期养护的很好,他的情况并不严重,目前没有问题, 只是毕竟困倦睡着了。
司马彦睡觉的时候,因为失血的缘故, 原本嫣红的嘴唇都发白, 然后随着轻微的呼吸起伏一点点发干, 宋訾又舍不得喊醒他, 但不能直接喂水,便又用了干净的棉布沾了清水,尽可能的给他润润嘴。
皇帝漆黑的眼睫颤了颤:“不喝水……”
睡了十个小时,怎么可能不渴不饿,宋訾想到什么:“你是不是想解手。”
提到这个,司马彦因为失血有些苍白的脸颊立马涌上潮红色,宋訾忍俊不禁,又不敢笑,侧过脸去调整了下情绪:“这有什么,你身上哪儿我没看过,我扶你去,你自己解决,然后不舒服的地方,随时喊我。”
“不要,好丑……”皇帝的自尊心格外的强,他自己佯装的虚弱懒散是一回事,这种软弱无力,需要暴露难堪的另外一面,又是另一回事,痛楚的时候那是神志不清,现在他感觉好了些,陷入到了那种自弃的矛盾情绪里。
司马彦本来就是极其敏感的人,孕期和产后的激素更加是放大了他的敏感,左右了他的情绪。
“阿言……”宋訾又唤了一声,这次他表情严肃,格外坚定,“如果我脸上添了疤,或者不小心伤了腿,不良于行,你会觉得我是个废人,所以对我不管不顾吗?”
司马彦立马道:“当然不会!”
初相识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幽暗的想过,把小七腿打断,这样他就哪里都去不了,只能被囚禁在自己身边,但是皇帝到底是舍不得,他就喜欢看小七开开心心的样子。
宋訾顺着话茬道:“那不就好了,咱们约好的,是要白首到老的人,要相互扶持走下去。虽然咱们两个肯定会健健康康,无病无灾,但要万一要是不小心受了什么伤,难道就要因为这种事情把另外一个人丢掉不管吗?”
宋訾珍重的握住皇帝的手,先安抚说情绪:“阿言,你别太激动,肚子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呢。”接着他又说,“孩子也有我的一份,要不是因为我,阿言也不会受这样的苦,我闯的祸该我负责。”
司马彦嘟囔说:“怎么能说是小七闯的锅,明明是那个小混球干的。”
“对对对,都是小混球干的,但是小混球还小,子债父偿,这段时间就由我这个当爹的好好照顾你。”宋訾的眉眼柔软下来,“阿言,你是我的伴侣,照顾你理应是我的责任和义务,要是因为你生孩子就嫌弃你,那什么相伴到老互不嫌弃都是假话。这段时间,你就当做是对我的考验,看我能不能说到做到。”
见司马彦面色还有犹豫,宋訾又换了一种极其严厉的语气:“你不让我帮忙,真要受罪,就要让其他人帮忙,你是我的妻子,身子也是属于我的。还是说你想让别人看到你难堪的一面,这种事情只能我来做,你的样子也不能让别人看!”
少年似乎一夜之间变成了相当冷酷又霸道的人“阿言,听话!”阿言软弱,他就要变强势,作为撑起对方的脊梁。
宋訾一强硬,大美人立马就软了,乖乖依偎进他怀里:“小七,我肚子好胀……你抱我过去。”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事情做了一次,后面也不会多别扭。司马彦下床后状态其实比两个人想的要好,回来的时候,皇帝是坚持自己走,不过宋訾还是搀扶着他,充当了皇帝的手杖。
两个人走得很慢,司马彦突然问了句:“那个可恶的小混球在哪?”毕竟也是他辛辛苦苦生下来孩子,他都没好好看看。
宋訾眼波似四月春风:“在偏殿,我叫人抱过来。”他擦干了司马彦后颈的薄汗,“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然饿着肚子伤口会更痛。”
皇帝睡觉的时候,各种利于伤口愈合,对产夫好的东西就一直在做了,等他扶着司马彦到了软榻上,宫人就把早就备好的东西都端了进来。
辛辣刺激的食物是没有的,各种食物摆了一桌子,打开来基本上都是汤,香气四溢的乳鸽益气汤、黄澄澄的姜汁炖猪蹄、八珍茯苓汤,鲫鱼豆腐汤,还有各种炖的烂烂的粥。
司马彦看着清一色的汤水水,美艳绝伦的眉眼染上恹恹之色:“怎么都是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