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下午, 厉腾准时接阮念初去买电子琴。琴行老板很殷勤, 推荐这,推荐那, 价格全都在四千块以上。阮念初东挑西选, 最后选中一款教学用的普通款,两千五百元整。
最后当然是厉腾给的钱。
出了琴行, 他单手把琴拎进后备箱, 动作幅度大, 左臂的黑色长袖跟着往上收缩, 露出小片皮肤, 古铜色的, 硬朗结实,充满爆发力。一闪即逝,袖口很快就重新掩下。
阮念初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 “你的纹身洗了么?”
厉腾“砰”一声关上后备箱,扭过头看她, “什么。”
“就是那条龙。”她抬起自己的左手臂,比划比划, “从肩膀到前胸, 尾巴拖到手臂上, 很吓人的那条。”
他冷淡, “你管我洗没洗。”
“我只是随便问问。”说着,她目光在他的长袖上打量一番。这么热的天, 都没见他穿过短袖,便续道,“应该还没洗吧?是不是觉得很酷,洗了可惜?”
厉腾拉开车门坐进去,“洗了。”
她眉毛往上挑,有点不信,“是么。那你把袖子挽起来,我看看。眼见为实。”
闻言,厉腾动作骤顿,微微眯了下眼睛,然后重新视线重新转向她。片刻道,“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又去个地方?阮念初不解,一头雾水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问:“去哪里?”
“找个酒店。”
她皱起眉,“找个酒店做什么?”
他应得随意:“开房。”
“……”这回,阮念初直接被口水呛住了,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厉队长,你是首长级人物,别随便开这种玩笑。”
“你不是说眼见为实么。”厉腾直视前方,神色自若道,“脱了让你慢慢看。”
她一卡,“不用了。”
“没事儿。我不介意。”
“……真不用了。”当年在柬埔寨,这人动不动就脱衣的行为几乎给她造成阴影。讲真,她以前介意,现在更介意。
“还看么。”
“……不看了。”
“还信不信。”
“……信。”不就是个纹身洗没洗的问题吗,至于跟她上纲上线?没幽默细胞的男人。她无语了。
之后一路都是沉默。
阮念初眼观鼻鼻观心,刷微博,不再主动招惹厉腾。他则面无表情地开车,偶尔遇到红灯,就有意无意,扫她一眼。余光里,那姑娘拉脸皱眉瘪嘴,看着闷闷不乐,一副全世界都欠她钱的模样。
她长大了。
除此之外,似乎便和当年再无两样。
这时,前方红灯跳成绿色。厉腾视线收回来,嘴角极淡地勾了勾,踩下油门。
阮念初要备课,电子琴自然是先拿到她家。为了省事,厉腾直接把车开进小区,停在了她家单元楼下。
阮念初下了车,绕到后面打开后备箱,去抱那架琴。
熟料低估了琴的重量。
这一抱,她连人带琴差点儿滚地上。
厉腾拧眉,怕她摔,大跨步过去揽住她的腰。好巧不巧,他手掌抱的位置,刚好是她的腰窝。那儿敏感,很怕痒。
于是阮念初“呀”地叫出来,胳膊肘条件反射往后一扬。打中厉腾下巴。
对方挨得结结实实。
“……”他半眯眼,脸都黑了一半。
阮念初尴尬不已,囧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啊。”放下琴凑过去,盯着他的下巴看,伸手摸摸,“没事吧?要不要紧?”
柔软的指扫过下颔。
细腻和粗糙,柔滑和坚硬,触感的反差强烈到极点。温热的淡香扑面而来。
“……”厉腾眸色微变,一把捉起那截纤细的手腕,发狠捏紧。
她心一慌,吃痛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激动。”
不多时,厉腾把手松开,脸上的表情重归冷漠。只眼底还残存一丝方才的狠戾。
阮念初仍有后怕,缓了缓才道:“我都道歉了,你突然那么凶做什么?”他刚才的样子,压根和七年以前在柬埔寨见到的没区别。
厉腾别过头,片刻才沉声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看出来了。”阮念初皱着眉接话。当年被困丛林,他高烧不退,她用冷水替他擦洗,就差点被他当成敌人给误杀。
周围静默了几秒钟。
厉腾烦躁,走到旁边点燃一根烟,一吸到底,然后扔了烟头把电子琴提起来,“你家住几楼?”
“三楼。”她答道。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把琴给拎进去了。
看着那人的背影,阮念初摸了摸有些发红的手腕,皱起眉。真是怪人。
周末就这么过完了。
这周星期三,是乔雨霏二十六岁的生日,她爱热闹,便专门定了某高档ktv的一个包间来开生日派对。邀请的朋友很多,阮念初这个铁杆闺蜜,自然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