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话音刚落,受就答应了。
速度之快,俨然为五斗米转体七百二十度接托马斯全旋式折腰。
攻的那点儿歉疚迅速灰飞烟灭。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子那德性,老子能好到哪里去?
受早已不指望靠养子养活自己,所以保留一份混吃等死的工作还是有必要的。
于是受又回去当他的会计。
总裁大发慈悲不把他连坐,他表示感动,却也并没有因此而提高工作积极性。
一个月后,攻偶然想起这桩事儿,叫来受的主管问了几句话,得知受那个底层岗位,同事都是毕业没两年的年轻人。
而受在同一个岗位赖了这么多年,从没过出错,业务很仔细,却也从未获得过晋升。
攻:“为什么不提拔他?”
主管:“以前找他谈过,他资格比我还老,就说不愿意升职,只想当颗角落里的螺丝钉。”
攻:“……”
受只差把“咸鱼到退休”的人生计划刻在桌上了。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在人生巅峰站了几十年的攻痛心疾首。
人生巅峰攻也是有烦恼的。
比如儿女还是不待见他。
攻的儿子在工作上兢兢业业,指哪打哪,然而每次遇见攻,就面无表情地半鞠一躬,唤一声:“父亲。”
攻活到今天,从没见过第二个活人这么唤自己亲爹。
他每次听到这声端庄肃穆、冰冻三尺的“父亲”,都觉得自己又减了1s。
攻的女儿则将与他作对视为己任,一谈话就吵架,一吵架就拎包出门上飞机,去伦敦广场喂鸽子。
一日,攻训斥女儿没上进心,女儿顶嘴时又拿他的娇滴滴女秘书说事儿,稀里糊涂吵了一架,拎包出门去了。攻猜测半个伦敦的鸽子都是她养活的。
攻寂寞如雪,回望着自己的峥嵘人生,在公司里游荡,不觉间游荡到了受所在的部门。
受正捧着一沓报表不知要送往何处,在走廊里迎面遇见了攻。
四目相对,攻阴沉着脸。
受想了想,端正了态度半鞠一躬,肃穆道:“老总。”
于是攻的脸色更阴沉了。
然而攻还记得上次拿受撒气之后的遭遇,不由得低头检查了一下地面。
受已经与他擦肩而过,走远了。
攻猛然间又想起了那张空白支票。
攻:“站住。”
受:“?”
攻:“你……”
总裁有总裁的矜持,空白支票已经给出去了,总不能追着问人什么时候兑现。
攻拐弯抹角地提醒他:“你儿子现在还好吗?”
受:“报告总裁,他在那家合作公司里勤勤恳恳,老实上班,没再勾搭谁家闺女。”
攻:“……这种细节就不必报告了。”
受看着攻的脸色,几秒后似乎恍然大悟,笑道:“一直没机会感谢您网开一面,我请您喝杯咖啡吧。”
攻的公司占地很大,内部也设有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