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当日,完颜绰浑水摸鱼得了金国国主的赏赐,还没来得及高兴,骑了大半天马的后遗症来了,全身酸软无力,疼得他一直哼哼唧唧,卧床养了整整三日才见好。
好不容易能下床了,金国国主的谕旨又来了,原来,这几天烦心事太多,再加上完颜绰要静养,根本没心情学习,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知道哪个多嘴多舌地一状告到了金国国主那里,金国国主惜才,担心完颜绰荒废了学业,定下了时日,准备派夫子来校考他,圣意难违,完颜绰大意不得,也顾不得什么临时抱佛脚效果不好了,主动开始温习起功课来。
此时此刻,完颜绰正闲坐在庭院里温习功课,完颜绪很关切地守在一旁,美其名曰是给完颜绰指点功课,实际上就是监督完颜绰的学习进度。
近来,住在完颜绪府上,完颜绰烦完颜绪烦得不得了,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任谁被人全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监视着,心情也不会好。
一本《孝经》,看得完颜绰昏昏欲睡,兴致缺缺,没骨头一样斜躺在椅子上,一手捧着书,一手拄着下巴光明正大地打瞌睡,半个时辰过去了,手中的书还没翻过去一页,完颜绪在旁处理大兴府事务,见状也只是笑笑,并不责骂,这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徇私枉纵,跟那个处事果决,英明神武的大兴府尹,皇长孙殿下简直判若两人!
完颜绪正在给金国国主写折子,忽闻金国国主来访,两兄弟都吓了一跳,特别是完颜绰,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慌乱之下连衣衫都来不及整理,发丝凌乱,显得很是狼狈。
金国国主一见他这样,就知道这小子又在偷奸耍滑,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意思说他什么,免得小孩自觉委屈,十天半个月都不入宫来请安,之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金国国主派人去请,完颜绰还耍小性子,推三阻四不肯来,搞得金国国主哭笑不得。
“忽鲁,满都近来的功课如何?”
完颜绪自然不会拆完颜绰的台,专门捡着好听的话说,什么聪明好学,什么勤奋刻苦,什么发愤图强,都快把完颜绰夸成一朵花了,完颜绰在旁听着都觉得脸红。
“得了得了……”金国国主听到一半就听不下去了,板着脸道:“敢情你们两兄弟这是合起伙儿来的欺瞒于朕,满都是什么性子,朕难道会不知道吗?”
完颜绪连连告罪,完颜绰却是满脸的不以为然,暗暗腹诽道,感情您老人家心知肚明,那干嘛还多此一问?这不是没事找事嘛!不过这话,完颜绰也只敢在心里面说说,当面出言顶撞当今天子,除非他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忽鲁,朕知道你虽然年纪尚轻,但也是时候开始学会处理政务了!”言下之意,有选择完颜绪为皇位接班人的意思。
其实,整个金国朝廷上上下下都知道,完颜绪虽然是皇长孙,但却是金国国主心中最为属意的接班人,太子殿下自小身体孱弱,不良于行,十天半个月就得卧病修养一次,金国国主也早就做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准备,现在破例提拔皇长孙殿下为大兴府尹,就是为了更好的锻炼皇长孙殿下的执政能力,待金国国主百年之后,不出意外的话,八成也是皇长孙殿下顺利继位。
“本来朕让你担任大兴府府尹,也是想历练你一番,能做出一番成绩自然很好,如果差事办砸了,也没什么大碍,没想到你差事办得不错,朕虽然久居宫中,也曾听闻你治下有方,中都百姓们皆对你称赞有加,年纪轻轻,能有如此盛名,不错,不错!”
完颜绪早就知道金国国主会派亲信考察自己的政绩,当下也没觉得意外。
金国国主又询问了几句朝中事务,完颜绪都对答如流,且能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让金国国主很是欣慰,爷孙俩一问一答,不知不觉就过了晌午。
完颜绰全程充当人肉布景板,规规矩矩地听训。
正巧这时候,完颜绪说到了那个想要向金国国主汇报后,大肆表彰的典型人物,这也是他擅自揣摩圣意后的投机之举,完颜绰对此嗤之以鼻。
原来,中都城郊外有一孝子,家贫,母亲去世后无以安葬,走投无路之下,这孝子一咬牙一跺脚,将独生子卖掉,换了点银两安葬母亲。
这件事传开后,孝子一时间声名显赫,在古人质朴简单的观念当中,大孝是忠,自古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像这样卖子尽孝的思想是很受人尊敬和赞赏的。
果不其然,金国国主闻之后,大为感动,当下就想要大力嘉奖孝子一番,还吩咐近侍给孝子送去了粮食布帛,如果这样也就算了,完颜绰虽然满心不悦,也不会多说什么,关键是到了后来,金国国主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竟然还想要给孝子封官。
这他妈的就尴尬了啊!
完颜绰听后很不以为然,实际上,他心里恶心得都快吐了,心里头憋着一股怒火,泄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别提多难受了。
如今天下人都说这为父不慈的人是大孝子,可又有谁设想过那个被卖掉的无辜稚子此时又是什么心情呢?
“满都,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