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掉宁妃,此生不再纳妃,他并非做不到,只是,他绝不能对沈惠始乱终弃。一来,他们青梅竹马,多年的情意并非朝夕可以动摇。二来,她也从未做错过什么,即便是休妻也要有个理由。其三,他对她也狠不下心,那样无辜而又柔弱的惠儿,他怎么舍得伤害她呢。温孜言承认,眼前这个女人对他的确很有吸引,因为这是他思念了数十年的女人。见之不忘,不过他从未看懂过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她可以冷漠,可以深情,可以脆弱,也可以决绝,她就像罂粟一样,名字是毒却让人上瘾。对于温孜言来说,她就像是窗前的月光,让人神往。而沈惠却是心头的一颗朱砂痣,同样难以割舍。安笙凉薄一笑,身子懒懒的依在窗前:“怎么做不到吗殿下还是舍不得你的太子妃吧。如此看来,殿下对我的情意也不过如此。”而温孜言突然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揽,将她整个人困在怀中:“这只是你对本王的要求,本王应不应又是另外一回事。”安笙并未挣扎,她越是反抗,只会越激怒他而已。她冷傲的扬起下巴,凌然的看着他,却已暗中运用内力。温孜言并未继续有所动作,只是温怒的凝视了她片刻,而后转身摔门出去了。三日时光一晃而过,温孜言并未亲自前往边境,而是排了沈惠的弟弟沈寒为主帅。安笙得到这样的消息高兴坏了,因为她终于可以回到他的身边。启程那日,温孜言来相送时,端看她半响,最后只丢下一句:你现在不愿嫁给本王,本王不逼你,但你终究会是本王的女人。车行月余左右,他们终于来到了两国边境。安笙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遥遥的看着故土,身居高位,似乎北盛皇朝的万里河山就被踩在脚下。她唇角扬着冷漠的笑,她终于回来了,带着他的孩子回来了。“若离,你在想什么”君雯也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从身后环住她腰肢,两人的身量差不多,左右不过是小姐妹间的嬉闹。安笙低笑,指了指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衣服呢”君雯忙的松开,因为她一搂住安笙的腰便能完全将她肚子凸显出来,当她得知安笙已有四月的身孕也被惊了一跳。好在宽松些的裙子还能替她遮掩,只是近来赶路让她瘦了不少。君雯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模样:“我已经送到你的营帐去了。也不知道皇兄能不能将我们平安的带回去。”安笙面容凝重几分,坚信的开口:“他会的。”经过此番经历,君雯也收起了从前的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眼底平添了份忧心。安笙美眸微眯着,北盛万里江山都笼罩在一片白雾蒙蒙之中。唇角弯起一抹冷冽的笑,城头冷风嗷嗷呼啸,掀起她墨黑的发丝,扬在空中,妩媚妖娆。安笙淡声说道:“公主,北盛江山万里如画,是不是很美”君雯点了点头:“是啊,的确很美。”安笙沉默不语,却缓缓的伸出手臂,她掌心向外,手掌平摊开,然后,又紧紧的抓住。君雯下意识的拢紧了胸口的衣襟,娇怯的说道:“若离,城头太冷,我们下去吧。”安笙含笑转身,正撞上不远处站在城头上的沈寒,他墨一样的眼睛,深不见底。安笙直接无视了他,自顾的解下身上的披风搭上君雯肩头,温柔道:“公主身子娇贵,多穿一点吧。”君雯想着她还身怀有孕,忙道:“不行不行,这样你会着凉的”她刚要解下披风,却被安笙按住了手:“好了,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君雯也只好拢了拢披风,指尖指向不远处:“若离,那是哪里啊似乎很美呢。”安笙这些时日常常看着地域图,淡声回道:“是凤凰山,那里已经是北盛的地界了。”君雯一副向往的神情:“我曾听皇兄提起,北盛凤凰山那一代民风淳朴,风景瑰丽,有机会真想去看看。”安笙淡淡点头,眸色却幽暗几分:“现在兵荒马乱,还是别去了。两国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也不知这场仗要打到何时才能停歇。”说到底,她才是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沈寒站在不远处剑眉深挑,临走时,温孜言曾与他提及。让他留意这个女人,她心机太深,温孜言看不懂她,即便是沈贵妃,都看不穿这个人。安笙美眸随意的轻眯着,不骄不躁的看了他一眼,便同君雯回了营帐。转眼间,沈寒出征已经一个月了,前方频频传来燕国的捷报,沈寒已抵挡住北盛五十万大军,沈寒已夺回边境二城,沈寒看着燕国的士兵士气大增,安笙却只是一笑而过,她是了解君修冥的,至于沈寒有几斤几两重,她也清楚的很,他绝不是君修冥的对手。那么,君修冥此举只怕是欲擒故纵了,对于敌人,君修冥一向不会手软。安笙想,用不了多久,沈寒一定会出事。君雯闷闷不乐的走进她的营帐:“听说沈寒又攻下一城。若离,我们会不会死”安笙摇了摇头,安抚道:“不会的,他舍不得这么乖的妹妹死。”实则沈寒传回来的奏报越多,就说明他离失败越近,君修冥的反扑一定会让人瞬间致命。她起了身,掀开营帐却正见沈寒朝她所在的地方走来。而此时,一名士兵对他禀报道:“大将军,太子的车马已在距城二十里处,请将军出城接驾。”安笙有片刻的错愕,看着沈寒,只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生郁闷,好端端的温孜言来这里做什么北盛皇帝,燕国太子都聚集在两国边境,这下倒是热闹了。温孜言来到营帐后并没急着找安笙,而是与沈寒又详细的了解了一遍边境情况。温孜言微眯着眸子,盯着桌案上的地图,许久后,才听他温声开口:“沈将军这一仗打得可是十分漂亮,还活捉了敌方守将。”沈寒难得的笑了笑:“太子殿下谬赞,末将不过是误打误撞。”温孜言微摆了下手:“你也不必谦虚,本王只有判断的标准。”沈寒拱手,不慌不忙回答:“只是殿下,这北盛公主与安姑娘该如何处置”温孜言沉思了片刻,其实他还挺喜欢君雯那个丫头,因为曾经他也有如此一个活泼的妹妹,后来却不幸病故了。况且两国一直交好,所以很早以前他便认识君雯,每每她的生辰,他都还会派人送去礼物。如果说是要杀了她,他段然是不会这么做,至于安笙,他当然也舍不得。半晌后,他才淡淡的说道:“先留在军营中好生看着吧也别亏待了她们。”沈寒有些不明白,但也应道。温孜言在主位之上坐了下来,看了会布防图,而后又问:“接下来,沈将军有何打算”沈寒思虑片刻,决定据实以报:“启禀殿下,北盛与燕国一向交好,末将觉得倒没有必要为一个女人挑起战火。届时生灵涂炭,遭殃的还不是百姓。不如将北盛公主与安姑娘还回去如此,北盛皇帝必然会”他话不曾说完,温孜言便微怒的一拍桌案,如今连连打了胜仗,他又何必俱他沈寒见温孜言恼了,不再多说,他虽身为将帅,但他从小就知道,打仗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百姓得到安宁的生活。更何况,如今这场战役只是因为一个女人,还连累那么多的将士牺牲。温孜言沉默片刻后又道,“此事容后再议。”沈寒俯首:“是,殿下一路车马劳顿,末将不便打扰,先行告退。”温孜言不悦的揉了揉眉心,应了一声:“嗯。”沈寒离去不久,温孜言便起了身,准备去安笙的营帐看看她近日如何了只是来到她的营帐时,才发现人不在,就连守卫也不知人是何时不在的。温孜言匆匆来到君雯的帐内,只见她还在烛光下一针一线的绣着荷包,又看了看帐内四周:“雯儿,看见安笙了吗”君雯错愕了片刻,摇了摇头:“安笙是谁”温孜言拧着眉,疑惑的看着她一脸的困惑,问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安姑娘你不知道她名字就能和她那么要好吗”君雯忽而一笑:“你说她啊可她不是安笙啊,她是若离,安若离。怎么了”温孜言微楞了片刻,看着她手上的荷包:“没事,小妮子动春心了这是绣给心上人的吧”君雯脸色红了红,低着头,一副小女儿姿态的应了声:“嗯。”而后她又抬起一双明眸看着他:“言哥哥,你会杀了我们吗”温孜言唇边一抹柔和的笑意,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傻丫头,当然不会。”君雯抱住了他:“言哥哥,那你放我们回去吧我会让皇兄停止这场战争,我知道这些时日,你也一定很矛盾,可是言哥哥,若离她爱的人是我皇兄,你就让他们在一起好吗”温孜言只是任由她抱着,却没有多说,他看到的明明就是她抛弃了君修冥,最后跟着君易潇离开了。沉思良久,他才开口道:“我会考虑的,天色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我可不想将你交给你皇兄时,他再来责备我。”君雯笑着点头,收了手里的针线。温孜言也便转身离开。彼时,主帐之内空无一人,桌案上的地图平整的摊开着。安笙来到桌边,认真端看,如玉的指缓慢的流连过一座又一座城池,她漂亮的眉心越蹙越紧。正是沉思之际,身后突然一道黑影晃动,明黄的利剑不偏不倚向安笙后心刺去。安笙警觉的侧身,避开要害之处,手臂的锦袍却被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好在袍子宽松肥大,并未割破肌肤。她脚下快步旋转,顺手将桌案上的磨盘丢向刺客,那刺客伸手极为敏捷,轻轻的璇身便躲过,连一滴墨点都没有沾上衣襟。他手中剑光一闪,宝剑再次刺向了安笙面门,安笙躲闪,出手,两道身影很快交叠在一处。对方的武功明显在她之上,招招凛冽,看似危险,但安笙却并未感觉到杀气,她唇角含着冷冷的笑,下手却丝毫不留情面。既然要玩儿,那做戏可要做全套。只有竭尽全力,步步紧逼,才能探出对方的实力。每一次剑刃都在安笙身侧险险的划过,她眉心紧锁,很显然,对方也在探她的底。她开始微微的气喘,脚步飞转,衣袖翩然,剑光跟随着她的身形闪动。而安笙眸中一闪狡黠之色,在关键一刻突然顿住脚步。刺目的剑光向胸膛刺来,她不躲不闪,一双美眸只微微的眯起。毫无意外的,剑尖在距离她心口一寸的地方停住。安笙唇角扬起笑,声音幽幽,含着玩味:“不继续了吗我虽拒绝了殿下,倒也不必杀了我吧。难道是因爱生恨”冰冷的剑刃沿着她心口的位置划上咽喉,剑尖笔直,明晃的白光些微刺目。安笙绝美的面容平静淡漠,唇角含着笑,些微戏谑。那刺客一身黑衣劲装,缓缓落下脸上的黑巾,果真是太子温孜言:“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否则,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君雯的话不得不让他起疑,只是不明她为何要欺骗君雯现下又为何鬼鬼祟祟的来到主营安笙轻笑询问:“太子殿下想知道什么”温孜言再次质问:“你究竟是谁混入燕营,究竟有何目的”安笙笑,随意的拨了下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我难道没跟殿下提起过我是安笙,至于我为何身在军营之中,殿下心知肚明。若非殿下要强娶,我也不必颠沛流离。”温孜言剑眉冷弯,手掌紧握剑柄,冷冷丢出一句:“将衣服脱了。”他记得,梁朝公主的肩上有一颗红痣,因为梁朝的服饰向来不同其他王朝,那里的女子也都是抹胸长裙。安笙眸色忽而一冷,隐在云袖下的拳头紧握,脱了,她腹中孩子就瞒不住了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温孜言的宝剑又向前逼近一分:“还不脱”安笙冷笑,两指夹住剑刃,让剑尖稍稍偏离。她笑着解开身前纽扣,动作缓慢,又带着几丝轻佻。那一双妩媚的眉眼,妖冶的勾人魂魄。外袍滑落在脚下,她身上是一件套在雪白中衣上的粉色纱。紧接着衣襟被她一寸寸扯开,露出雪白如玉的香肩,肚子下的衣服却仍旧松松垮垮的层层叠叠。正是这时,女子突然低泣起来,双眸剪水,泪珠子当着噼里啪啦的打落下来,她双手胡乱的拢在心口,秀发散落,裸露在外的双肩不停的颤抖着。一副楚楚可怜姿态。温孜言一侧剑眉挑起,一时间竟尚未猜透她的意图,这个女人从不按章出牌。“殿下,你怎么能这样对笙儿,你这样做,让我往后如何面对世人倒不如死了算了,免得败坏门风”“安笙,你又在耍什么把戏”他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传来女子尖利的声音,音调中带着哽咽:“你们在做什么”温孜言回头,只见沈惠已站在两人身后,他一瞬有些惊愕,她怎么会在这里沈惠身体不停的颤抖,泪夺眶而出:“温孜言,你在做什么这是中军大帐,即便你再想要她,也不能在这里,也不能败坏军纪,你太让我失望了。”温孜言负手站在原地,眼底含着冷意,侧目看向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安笙。若非他刚刚被摆了一道,但凭女子那般娇弱的姿态,的确让人忍不住心疼。安笙不动声色拢着松垮的衣裳,来到沈惠面前,哭的更凄惨:“太子妃娘娘,求你饶过安笙吧,安笙是被逼无奈”但很显然,她如此做不过是火上浇油,将沈惠心中的妒火烧的更旺棼。温孜言怒吼一声,一把扯住她手腕:“你该玩儿够了吧,你最好适可而止,否则本王不会饶过你。”安笙被他用力一扯,身体踉跄着,顺势跌入他怀中,又惊恐的挣脱起来:“太子殿下,笙儿错了,笙儿以后再也不敢反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你”温孜言狠狠的瞪着她,此刻真恨不得扒了她的皮。他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被人算计,还是一个女人错。然,他话未出口,脸颊忽然一疼,竟是沈惠扬手匡了他一巴掌。她紧抿着唇,脸色惨白,眸中都是模糊的泪。她看着他,一步步后退:“温孜言,是我看错你了,你既然如此喜欢她,既然生米已成熟饭,就让她做你的太子妃吧,我要休了你。”沈惠说完,转身快步跑了出去。而此时,安笙站在他身侧,用指尖示意的抹掉脸颊上的泪,唇角溢出清清冷冷的笑:“殿下,您的太子妃看起来似乎很伤心呢。”温孜言双眼燃烧着怒火,手掌一把掐住她咽喉,力道不轻,掐的她小脸涨红,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而她依然笑着,嘲讽的笑:“太子殿下还不去追吗若她真有个意外,殿下只怕要抱憾终身。”他咬牙切齿道:“惠儿若有意外,本王就用你给她陪葬。”“好啊,反正我贱命一条,黄泉路上,有尊贵的太子妃娘娘陪伴,倒也不会寂寞了。”她讽刺的大笑,又道:“殿下不必这样看着我,若非殿下想算计我,也不会中计。不过是个教训,让殿下以后不要小瞧女人。”不过也亏沈惠这个女人来的及时,不然今日她可还真就无计可施了。只是,她只听闻温孜言来了,却没想到沈惠也跟了来。环在她颈项的手掌逐渐收紧,安笙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她合起的长睫轻颤着,才苍白的面颊上投下一片暗影。她没有反抗,因为她在赌,赌温孜言对她的最后一抹怜惜。虽然她也觉得很奇怪,燕国的太子与她只有几面之缘,偏偏就非要娶她为妃。侍卫急促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殿下,不好了,娘娘在营帐外昏倒了。”,,;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