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着厚重的狐裘坐在廊中,倒也不觉得冷,身子懒懒的依着廊柱,轻合起眼帘。院中空旷无人,死一般的沉寂,耳边徒留秋风扫过落叶的沙沙声响。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浑浑噩噩间,身体突然被人凌空抱起,安笙微惊,再次睁开眼帘时,人已被君修冥抱在膝上。他轻拥着她,眉宇间有几分忧心之色:“怎么睡在这里也不怕感染了风寒。”“不怕,我穿的多呢。”安笙指了下身上的狐裘披风。君修冥拥着她,这件狐裘触手的质地是极柔软的,领口处是一圈雪白的狐毛,更衬得她肌如雪,发如墨。他含笑看着她,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上她微张的唇片。安笙的唇同样是柔润的,温软甜香,让人欲罢不能。君修冥缠在腰间的手臂在一点点收紧,他的肆意的掠夺着属于她的甘甜,身体也被她挑拨的火热,已经不能满足于一个吻,手掌顺着腰肢顺势向上,停留在她身前。安笙却突然低呼一声:“呃我的药”说着,她用力将他推开,慌手慌脚的端起了被放置在一旁的药碗,尚好,触在掌心间的温度依然是热的。被突然喊停,君修冥一脸的不耐,薄唇紧抿着,每次都在关键时刻让她躲了过去。她将白玉药碗递到他的面前:“皇上该喝药了。”而他长臂一揽,再次将她扯入怀中,孩子气的嘀咕了句:“老规矩。”安笙很是无奈的举起药碗置于他唇边,君修冥才张口将药如数喝了下去。他唇角邪气的扬起,十分不耐:“真苦。”而后,君修冥的薄唇再次压上她的唇瓣,探入的舌尖,还带着汤药的苦涩滋味。良久后,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修长如玉的指温柔的划过她些微红肿的唇瓣,低笑着询问:“是不是很苦下次不许拿这种东西给朕喝了。”安笙白他一眼,而后起身脱离他怀抱,将白玉碗放回托盘之中:“你能不能别总像个小孩子,喝药也要让人哄,一点帝王的气魄也没有。”君修冥笑着嘀咕了句:“朕只喜欢你哄。”安笙横了他一眼,此时的他在她面前,帝王形象全无,怎么都觉得像是一对刚和好如初的小情侣。他牵着她的手回到中殿,又连哄带骗的将她骗上了他的床。好在,君修冥十分的规矩,只是轻拥着她入眠,但安笙被他困在怀中,身体却一直是僵直的。“怎么了怕朕”他低柔浅笑,将唇轻贴在她耳侧:“放心,朕的身上有伤,是不会动你。”安笙闷闷的抱着被子,她只是不太习惯他贴她这么近而已,呼吸老是在她后颈上,酥酥痒痒的。君修冥搂着她的腰间温和的说道:“早些歇息吧,这几日恢复一下,三日后,还要启程回宫。”她淡漠的出声:“皇上应该知道,我是不想回宫的。”君修冥温笑轻哄,十分巧妙的避开了敏感的话题:“乖,朕这两日积攒了太多公务,等他日空闲了,朕再陪你出宫散心。”他只是想亲自将她送回北盛的金陵城,如此她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样才能够放心。而安笙岂是好糊弄的主儿,她沉默不语,一双明眸清冽,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君修冥无奈轻叹,手掌轻托起安笙面颊,哑声道:“丫头,这世道太危险,朕也是不放心你。”分明是柔润的语调,却依然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安笙索性也懒得再与他争执,路上她随机应变就是,总有机会能让她逃出去。她被动的枕在他臂腕中,沉默不语。君修冥指尖随意把玩着她一缕断发,墨眸逐渐深谙几分。因为他的丫头,从来都不是安分的人。几日后,君修冥安排了一部分北盛jūn_duì 驻守赵国,其余剩下的士兵也便由常德带领着先行。路行月余之后,大部队军马即将进入金陵城时,安笙想着这是她最后逃离的机会,便扯了扯身旁人的袖子:“君修冥,你说过你会陪我出去散心,我们现在就去逛逛吧”君修冥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温润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丫头喊一个好听的,朕可以考虑考虑。”安笙皱了皱眉,好听的什么算是好听沉思了会的她试探的开口道:“皇上”君修冥不满意的摇了摇头。安笙闷闷的再度开口:“修冥”君修冥却依旧摇头:“看样子丫头是不想出去散心,也罢,朕还有许多公务未处理。”安笙恼火的挠了挠头,怒瞪着他:“那你说你要我喊你什么”君修冥唇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向她的耳边靠近,缓慢的说了一句。安笙顿时变了脸色:“什么”君修冥见她这么大的反映,修长的手指又拾起奏折,慵懒的说道:“不愿意就算了。”安笙撇了撇嘴:“可你明明就喜欢清妍,君修冥,你这样做你觉得对得起她吗”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也变得微凉:“清妍不是她,之所以留着,不过是让朕的好哥哥放宽心而已,这样他才觉得所有的事都在他掌控之中。”虽然安笙不明白他为何要告诉自己实情,但听到后还是很震惊:“原来你才是最清醒的那个人。当初你们明明就”话到这里,她竟发现有些难以开口,像是有什么哽在喉间一般的难受。君修冥等着她的后话,见她半晌不开口,才问道:“就什么就很恩爱对吗”安笙神色淡漠的点了点头。君修冥哼笑了一声,君宁何等精明:“不恩爱,岂不早就让他有所察觉了,其实起初的时候朕也以为她就是,但朕感觉的到,清妍根本不会是。”安笙忽然间想起了那日他在坤宁宫内对她所说的一句话,你身上的馨香,朕一闻便知。那么他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摇了摇头,就算她真的很像那个姑娘,但终究不是,他又怎么可能纵容她胡闹到这种地步。亦不知是何时,君修冥已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在她耳边讨好的呢喃:“离儿现在可以喊了吗”耳边传来酥酥痒痒的气息让她浑身一颤,安笙很不明白,为什么君修冥他就不能好好说话,总有贴着别人耳朵说话的习惯。安笙回过头,险些触碰到他脸庞,不过这个男人无论是远看还是近看都属于耐看型。而后没骨气的低声回了一句:“但我也不是她啊”语气里明显就带了一股酸味,可偏偏某男这次不买账了,轻叹了一声:“唉,算了,朕不强迫你,我们直接回宫吧”安笙听到回宫两个字,急急的唤了声:“夫君”君修冥弯唇一笑,笑容风光霁月,声音you惑温软:“没听见。离儿刚刚说什么”安笙鼓了鼓纷嫩的腮帮子,忽然靠在他耳边,大呼了一声:“夫――君”这一声夫君喊得地动山摇,虽然震得君修冥耳鸣,脑袋嗡嗡,但他依旧乐在其中。似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开心过。他一把将她扯入怀里,邪气的说道:“既然喊了这一声夫君,丫头就该履行做一个妻子的义务。”此刻,君修冥的俊脸离她只有寸许的距离,他含笑凝视着她。安笙一双明眸东躲西闪,一张小脸几乎红到了耳根子,惴惴不安的攥着衣袖。而后,他真的低头咬上了她的唇,清泉般的香气覆了下来。安笙低呼一声,上手抵在他胸前,抵挡着他进一步侵犯。君修冥并未浅尝辄止,反而逐渐加深了这个吻,同时利落的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逼迫在马车壁的角落。他一手抓住她挣扎的双腕,一手扣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喷薄的鼻息在她的脖颈之中油走,麻酥的触感一点点的在白嫩的肌肤上肆掠,陌生的感觉从被人触摸过的地方传来。安笙在忪怔中醒来,身子微微颤栗:“不可以,你放开我”听到她极不情愿的呼喊,君修冥墨眸中突然多了一抹苍凉和寂寥。就算他们之间经历过生死,就算他们相伴度过许多个的日夜,她却仍旧不愿意去相信他,仍旧将他拒之千里。他翻身坐在一旁,以手支额,轻轻地合上双眸:“恩。”这是君修冥第一次以来感受到的挫败,在一个女人的面前,他竟是如此廉价。他不知道,他每一次的放开,下一次究竟还再抓不抓得住她,可是他也不愿强迫她做任何事情。而安笙只是不愿意将自己交给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她不愿意。她有着二十一世纪的思想,她在那个世纪毕竟生活的二十几年,又怎么可能接受一个男人三妻四妾。忍住心头伤意,安笙默不作声的低头整理着刚才因为挣扎而开了的衣襟,指尖轻轻颤抖,两颗扣子扣了好半天都没有系上。不知道是不是天气里湿度太大了,眼前的东西都有些模糊。扣了十几次后,终于放开了手。她真蠢,居然连个扣子都扣不好,安笙在心内自嘲,就算知道他是一国之君,可最后她还是没守住自己的心,她真的很没用。她眨了眨眼,想弄走些眼里越来越重的水汽。马车骤然间停下,常德在外面说道:“皇上,驿站到了,您要和娘娘歇息一会”他的话还没说完,君修冥便生气的一把掀开了帘子,直接跳了下去,独独留安笙一人在马车里。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在她眼中化为一个细小的点,安笙眼底终于释放出了隐忍的泪水。此时“轰轰”的雷声和霹雳的闪电在游荡的乌云里呈现,倾盆大雨顷刻降临,如同毫不间歇泼下的一盆又一盆水。常德明显感受到氛围不对,看了眼马车内委屈的人,叹了口气,提着袍子向君修冥的身影追了去。安笙强忍着眸里的泪,悉悉索索的爬下马车,却并不打算走向驿站,而是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那些朦胧的湿气终于可以顺着这些雨滴混流而下,一滴,两滴,无数滴。安笙装作若无其事的撩了撩湿润的鬓发,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滚别跟着朕”常德颤颤巍巍的跪下了身,看着帝王冲向雨里,将安笙一把扯入怀里。君修冥的身体有些颤抖,像是怕极了失去,是的,他不能承受,再也不能承受一次失去。仿佛间,她的离开还在眼前,他抱着安笙,声音竟有些暗哑:“对不起,对不起丫头,都是朕的错,朕以后不会任意跟你发脾气。天色晚了,我们不闹了,跟朕回去。”在马车里时,他看着她,看着她颤抖着指尖握不住一粒盘扣,看着她仰面朝天掩盖那些滚烫的液体,看着她又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安笙僵硬的站在原地,任由他抱着,她的眼前是密密麻麻的雨线,模模糊糊的看着前方的男子,唇边一抹笑意:“皇上,你没必要跟我道歉,放我走吧。”君修冥站在暴雨之中,夜色下雨丝绵绵,如同银珠掉落,砸在他的身上,顺着华丽的锦缎滑落。雨水太大,冲刷了他略显苍白的容颜。雨幕里,他那双清冷的眸子,冷的像是凿出来的冰石:“安若离,你明明很在乎朕,你明明为了朕连命都不愿意要。可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的将朕推开,为什么要装作一点也不在乎,难道在赵国的雪峰山上说的话都是假的吗”雨水大的令安笙睁不开眼睛,唯一能证明她哭过的就是那双泛着血丝的明眸,紧咬着牙关:“没错,都是假的。”君修冥看着水中女子的双眸,眸光如火炬通明,又如暗夜幽深,冰凉的雨水可以浇灭一场大火。然而他只觉得心头有一丛火焰在燃烧,越烧越烈:“我喜欢你,珍视你,将你当作珍宝。捧着怕摔了,抱着怕掉了,含着怕化了,朕将心几乎都掏给了你,可是你呢”雨声“哗啦啦”的冲刷下来,几乎要掩盖天地万物所有的声音,然而安笙却可以将他说的每一个字听的清清楚楚。几乎与完整或许始终存在着差异吧,她不允许,一点也不允许,在他们之间还有别的女人,如此,不爱也罢安笙冰冷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温度:“皇上现在知道我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女子也不晚,不是吗”大雨滂泊,清冷的闪电照亮着迷蒙的天地山川。君修冥静默的看着她在狂风骤雨中泪眼纵横,他的眼神平静了下来,轻抚着她的脸颊:“就算是这样,朕还是喜欢你,怎么办”低低的声音伴随着风雨,宛若轻叹一般飘入了耳中。安笙怔了怔,不愿再去看他,只想趁着现在转身离去,因为这是最好的机会。而君修冥也像是知道了她的意图,将她扣在了自己的胸膛,淡色的唇带着雨水的气息,混杂在他清新的气息里。安笙的视线被泪水浸透,已然朦胧,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却能更加清晰的感觉到他传递来的气息。两人在雨里不知是僵持了多久,各自才平静下来。他低头看着他,她也正微微扬起下巴看着他:“跟朕回去。”安笙沉默了,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皇后的事,喃喃说道:“如果有一天我犯下很大的错,你会原谅我吗”君修冥微微蹙眉,似乎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点了点头:“只要不是背叛,朕都会原谅你。”安笙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这一次,君修冥只是轻轻地抱住她,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如果她想反抗,完全可以推开他。在他的唇落下来的时候,她却没有这么做。他的唇冰凉,像是一片轻雪落在唇上,轻飘飘的,又触感分明,然后那雪渐渐地沾染了温热的气息,在她的唇间慢慢的摩挲。那种温柔又不失力道的气息让她全身酥麻,心几乎要撞破胸膛跳出。他舌尖试探的在碰触了一下她,然后开始再不留情的深吻,重重的,霸道的,带着悸动的缠绵。而后君修冥便抱着她直接回了驿馆温柔的将她平放在软榻上,英俊的脸庞依旧还残留着阴霾。他拿了干净的帕子,替安笙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转而又让常德去烧了热水。君修冥转身去将衣裳给她备下,温和的说道:“水应该已经好了,我带你过去。”安笙迟疑的跟在他身后,来到浴室后看着他将衣服放好,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君修冥刚迈出屋内,忍俊不禁的打了一个喷嚏:“哈欠”常德有些担忧的看向他苍白的脸色,身上的伤本就才好,如今却又淋了这么一场大雨:“皇上,您没事吧”君修冥摇了摇头,吩咐道:“去熬点姜汤给她备下,驱驱寒气。”常德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只是皇上也赶紧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才是。”“嗯。”君修冥点头淡应了一声,走了两步,还是觉得不放心:“离金陵城越来越近了,安排两个隐卫跟着她。”常德躬身回道:“明白了。”君修冥这才觉得安心了一些,转身回了房间。安笙沐浴完之后他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正坐在灯下看着奏折。见她回来,君修冥抬起眉目,淡然的说了句:“洗完了就将桌上的姜汤喝了。”安笙没想到一个帝王可以细心到如此地步,按照他的话将姜汤一饮而尽后,她便无趣的坐在了榻上。君修冥拿起放在一旁的衣裳,叮嘱了句:“在屋内等我,别到处乱跑。”随后走出了房间。安笙刚刚看了看这里的驿站,比起离金陵城稍远一点的城池里的驿站,这里稍微要繁华一点。但似乎也没有多余洗澡的地方,不过依刚才她在浴室里的观察,那间屋子应该是供他专用的。安笙的思绪在飘忽间渐渐地变得迷糊,因为经过一月的长途跋涉,的确是有些累。半个时辰后,君修冥回到房间时,她已经睡着了过去。他坐在床沿微叹了一声,手掌轻抚过安笙柔嫩的面颊,一张小脸苍白淡漠,散发着淡淡的寒意。君修冥的墨眸逐渐暗淡下来,唇角挑起一抹自嘲的苦笑。整整一夜,便是如此度过。她躺着,而他坐着,注定是一夜无眠了。本章完结,,;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