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走了一半,唐莎莎沉默着,总觉得有些尴尬,所幸心里正动摇的时候,恰好就听到电话铃响。
是方缘来的电话,说是让她回去的时候帮忙买个面包。
这是个让她觉得松了一口气的活,因此在路过便利店的时候,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弯走了进去。
唐莎莎埋着脑袋往里面走去,也不知道秦知年注意到自己这边拐弯另走没有。等到了货架边,她才些微抬起头。
透过窗户,能看见秦知年站在街口等着红灯,他这人虽说容貌不俗,身材高挑,但今日穿了身黑色的风衣,湮于夜色,站在人群当中也有些让人辨认不出来。
唐莎莎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只是秦知年一次也没回过头。
记忆里面这个人也是从来不回头的,甚至于连放慢脚步也不曾有过。
她恍惚一会儿,隐隐叹了口气。
在科研所半个月,就仿佛历经人间沧桑,连心都变得衰老起来。
外面绿灯亮起,秦知年跟在人群当中穿过马路,渐渐瞧不见了身影。
灯影幢幢,人群熙攘。
唐莎莎总算是回过神,目光收回来,落到货架上去,轻轻叹了口气,按照方缘的要求,拿了两个奶油面包。
又要躲开,又要挂念,她真是窝囊。
再回去的路上就没有了秦知年的身影,与之相伴的尴尬也悉数消失。唐莎莎心里有点事,总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直到站在楼下,抬头看着楼上自己家闪烁着的灯光的时候,她才稍微吐了口气。
没有什么比家更治愈人的了。
到家后,她把奶油面包交给方缘,就去卧室换了身衣服,再出来的时候二话不说便直直躺在了地毯上。
前几天总算是给客厅铺上了本来应该卧室用的毛茸茸的地毯,唐莎莎本来在家就懒散,这地毯一铺,就愈发变本加厉起来,坐着还不够,还得躺着。
方缘饿得慌,迫不及待把面包打开,见她神色恹恹,问道:“你要吃吗?”
唐莎莎摇头:“不吃,减肥。”
方缘撇了撇嘴,她最讨厌比她瘦的人每天还嚷着减肥了。她又看一眼唐莎莎,姑娘躺在地摊上,神色有些萧索,不由得就想到点事情来。
方缘啃了一口面包,和她八卦:“对了莎莎,我昨天在楼下看到个有意思的事情。”
唐莎莎又爬起来,用膝盖走过去打开电视,她最近才买了电影《少女》的dvd,还没来得及看,想到这里,便从电视柜上把碟拆出来,塞进影碟机播放起来。
做完这些之后,她再次回到刚才的地方横躺着。
方缘赤脚走了过去,用脚踢踢她小腿:“你怎么不理我?”
唐莎莎头也不回,懒洋洋的敷衍她一句:“什么事?”
方缘趴下来,神秘兮兮和她说:“咱们秦师兄,搞不好是个花花肠子。”
唐莎莎愣了愣。
就算心里再怎么恨自己不争气,可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唐莎莎眼睛还盯着电视里面的画面,声音也没变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是注意力已经放到了方缘这边:“秦师兄怎么了?”
方缘身边的朋友就没有一个不八卦的,唐莎莎也不例外。
方缘为自己知道这个秘密而显得有些得意,故意吃了好几口面包拖延时间,直到唐莎莎憋不住转过头来,她才得意洋洋地小声道:“昨天晚上,你自己不肯陪我去吃饭,当然就没看到这场戏。秦师兄和一个女的,在外面河堤那边拉拉扯扯的,闹分手呢。”
她们楼下不远处就是一条河,河堤修的休闲漂亮,是不少年轻男女约会的胜地。
秦知年闹分手?他有女朋友?
方缘说这是个有意思的事情,忽略掉那点不自在,唐莎莎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她索性坐了起来:“秦师兄还能跟人拉拉扯扯?”
秦知年人长得好看,做事也挺有个性,就算是分手也该是潇潇洒洒甩了对方才对,何时还有过和别人拉拉扯扯的时候。
想到那个有点狼狈的画面,她就有些恶意的开心起来,嘴角忍不住抿了一抿。
方缘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盆冷水,浇灭她的幸灾乐祸:“秦师兄基本没动,全程冷冰冰的,看起来特酷。”
唐莎莎顿觉失望,声音冷了回去:“是么。”
说话功夫,方缘已经飞快解决掉了一个面包,觉得意犹未尽,咂巴咂巴嘴,又说道:“就是那个女的,哭得可凶了。”她回忆着那个画面,她可是蹲了全程的人,说,“开始的时候还看不出来,就觉得那姑娘跟个小兔子似的,可怜兮兮的,又无辜又可爱又好欺负,结果后来一哭一闹的,气质就全没了。”
兔子两个字,让唐莎莎心脏突然突突跳了几下,太阳穴那里一抽一抽的。
仿佛有点什么黑色的东西蒙了下来。
她脑仁儿有点生疼,好半天,才慢慢问了句:“那女的姓什么?姓沈么?”
这个问题挺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也幸好方缘是看了全程的人,这个问题也还回答得上。她看了唐莎莎一眼,目光有点疑惑,仔细想了想,最后一耸肩:“忘了。大概是姓李还是姓赵,反正不姓沈。”
有句话挺酸的。
唐莎莎以前也没当回事,甚至觉得这话挺傻,现在却莫名其妙想了起来。
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的人都很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