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活动,不外乎是搞些歌舞小品,热闹热闹。
唐莎莎从下午开始眼皮就跳个不停,她想了半天没记起来是左眼跳灾还是右眼跳灾。到了点儿稀里糊涂往大礼堂走过去,门口立式展架上写着今天特别邀请过来的嘉宾,她在那面前站了一会儿,脑袋一阵轰鸣,下意识就想逃得远远的。
没等她做出实际行动来,就听到背后有人喊了声:“莎莎。”
她转过身,瞧着自己花白头发的导师西装革履站在不远处,眼镜滑下来落在鼻梁中间,看起来有点滑稽。当然这不是大事,大事是旁边站着昨天才和她对峙过、她此时此刻最不想见到的年轻男人。
唐莎莎眼皮跳得更加厉害,身子发僵,最后也只能拖着身体走了过去。
导师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边微微笑着,一边和秦知年介绍:“这是我学生,唐莎莎。这小姑娘挺能干的,不少见解也犀利独到,有点你以前的影子。”
秦知年扫她一眼,噙着笑,只是目光里面颇有些高傲,俨然并不想接触且需要保持距离的模样。
导师又和她说:“这个是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的那个秦师兄。你以后要是研究个什么东西,说不定你秦师兄能指点你一二。”
唐莎莎心里激烈异常,不晓得是惶恐还是什么。只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是秦知年,她就必须不能表露出来。
她点了点头,对秦知年伸出手:“秦师兄,你好。”
片刻,那人才伸手握了握她的手,不过三秒就放了开。
唐莎莎觉得这样有点奇怪,昨天晚上见到秦知年的时候震惊和感慨居多,如今再见到,不知怎么的就又露出几分胆怯来。
这人眼睛生得好看,就是目光太冰冷了一点,像是能把她里里外外看个透彻一样。
她开始后悔起怎么没和方缘一起过来了。
秦知年至始至终一言不发,唐莎莎也垂手站在一边不吭声,导师在中间絮絮叨叨了一会儿,也许觉得没意思了,这才带着秦知年和她分别。
等那两个人都没影子了,唐莎莎才缓缓走进了礼堂,一颗心还飞快跳动着。
下午节目里面有几个舞蹈和小品挺精彩的,不过她总浑浑噩噩着,坐在礼堂里面仅仅是直直盯着舞台,半点没敢转动脑袋,生怕环顾一下就有在找什么人的嫌疑。
不晓得秦知年坐在哪儿的,也不晓得这个人到底进没进来,但熙攘嘈杂里面像是有道视线,阴沉又锐利,总是落在她的身上。
秦知年再次出现,让唐莎莎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
她几乎是怀着反省的心思思索了一遍自己对这个人感情的转变。
最后总算是得出一点结论。
大概还是觉得有点不公平的吧。两人起点都一样,只是因着家庭问题,一个成了天一个成了地。
也许所有的情绪都可以归功于一个词,不服气。
唐莎莎她爸是科研所的,秦知年他爸也是科研所的。两人从小一个家属院里长大,在青梅竹马的份上,又都为最优秀的人才,自然被不少人视作了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是秦知年样样都比她强了一头,这就让她很是不服气,即使后来谈恋爱在一起了,她也总想着法子要扳回一城。
她这边绞尽脑汁的时候,却得知秦知年身边出现了一朵解语花。
那朵解语花不会和秦知年较劲,会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秦知年,会依赖秦知年,也懂得秦知年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唐莎莎更觉得不服。
不是因为秦知年和别人有了什么暧昧而觉得没脸,而是她想方设法打对方算盘,对方却压根没放在心里,甚至也没把她这个人看在眼里。
对方的眼睛注视着的,是另一个人。
唐莎莎讨厌这种仿佛输掉一般的感觉。输给秦知年,输给解语花。
不巧的是,那时候唐国华碰上了赌,一家里里外外、过去和未来,都被败了个光。
这赌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成瘾,最后总算是被科研所里知道了。老所长是有点惜才的心思的,警告了他数次,奈何唐国华一直没听。
再多的惜才心思都有被磨光的时候,最后唐国华总算是被扫了出来。不过所长好歹是给他留了不少面子,兴许也是为科研所留面子,唐国华的事情成了秘密,所长一贯守口如瓶,大家都知道唐国华工作调动要走,却没人晓得这底下还有这么一茬。
因为家里的这一遭,让唐莎莎从云上掉了下来。
输上加输,甚至有些抬不起头的感觉。
唐国华心气高,被撵出科研所,总觉得脸上没光,所以便和家里人商量着,挑个时间悄无声息从家属院搬出去。
这对于唐莎莎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她对要离开的事情守口如瓶,只是在离开前一天,她干了一件毕生以来最为解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