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容免没有魏悯高,被她一只手提着衣襟,脚都半踮了起来。
文人讲究一句话,“君子动口不动手”,宋容免哪里跟人动过手?如今猛的被人提起来,心都悬在了喉咙里。
她心里害怕,但刚才的话都说出去了,现在认怂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宋容免抬起下巴,尽力用鼻孔去看魏悯,“怎么,是个哑巴还怕被人说?我刚才说错了吗?他要不是个哑巴,你让他开口说话啊!”
若是宋容免说话时嘴不打飘,气势也许能更足一点。
“枉你自称读书人,”魏悯手指收紧宋容免的衣襟,说道:“我现在给你个机会,给阿阮道歉。”
围观的众人万万没想到本来口角之战转脸会变成这样。
跟宋容免交好的人顿时过来,扯着魏悯的胳膊拉架,“你这是做什么,没说两句话就动手可还了得?快松开,堂堂一个解元,连两句无心之话都听不进去了吗?待会儿巡抚过来,谁都没好果子吃。”
魏悯脸色冷,声音也冷,“说的不是你夫郎,你自然听的进去。”
“道歉。”魏悯甩开被人拉住的手臂,收紧手里的衣襟,视线盯着宋容免的眼睛,重复着最初的两个字。
宋容免被勒的脖子疼,伸手去扯魏悯的手,“松开!我就说他是个哑巴怎么了?哑巴哑巴哑巴,不能说话的哑巴!”
魏悯另只手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宋容免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拳头,顿时被打的身子一歪,头发懵。
魏悯看着摔在地上的宋容免,还想再去补一脚的时候,就被人拉住了手。
那只手的力气远远比不上魏悯,若是她强力挣脱,很可能会闪着拉她的人。
魏悯就这么,被一只手束缚住了,站在那里没再动,只是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这种好斗的魏悯是同窗从未见过的,一时间也没人敢过去拉她。
毕竟魏悯说的也没错,别人说的是她夫郎,你让她怎么忍下这口气不去在意?
别人不敢去拉,但阿阮不能不去。这里是县衙,待会儿还有鹿鸣宴,魏悯若是把人打伤了,哪怕她是个解元也免不了牢狱之灾。
从小到大,骂阿阮是哑巴不能说话的人太多了,阿阮本以为自己听习惯了不会去在意了,可今天被宋容免当着众人的面,以他是哑巴的身份去取笑魏悯时,阿阮就觉得她的这句哑巴,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稳准狠的扎在他的心脏上。
这句哑巴,比之前那么多年听的都要让阿阮难堪,让他难受。
可看着妻主为他动手的时候,阿阮又有些害怕了,怕魏悯被他所累。
阿阮站在魏悯身旁,手上也没用多少力气,手指就这么轻飘飘的搭在她的手腕上,便让这个一身戾气的人压住了火气。
阿阮垂眸,眼眶发红,低头看着魏悯紧攥成拳的手,轻轻吸着鼻子,两只手握着她的拳头,拇指安抚的摩挲着她的手背,无声的说:
——别生气,我没事。
宋容免被打懵了,被人扶着从地上站起来,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人拉着走远了。
魏悯不善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眼里神色晦暗不明。
宋容免走了之后,以魏悯和阿阮为中心站着的那群人还没离开,压着声音小声议论,眼里看热闹的意味十足。
魏悯眼神阴冷的扫了她们一眼。
那些人看着魏悯不善的神色,再想起来她刚才的那股狠劲,顿时嘴一闭不敢吱声了,彼此扯了扯,灰溜溜的转身走了。
魏悯轻轻垂下眼眸,遮住眼里的神色。之前考中解元时胸口处涌出的期望又再次出现,且更为强烈,让她只要想起就激动的手指发颤。
她为什么要让这些人敬她呢?人的嘴有千千万万张,她为什么要夹着尾巴做人,收敛自己脾气还要战战兢兢的担心她们不满意?
从考中解元时忍着那群莫名来道喜的人,到王氏出口讥讽她会始乱终弃,再到今日宋容免因为嫉妒她得了解元而取笑阿阮是个哑巴。
她能忍的都忍了,可这些人不只是针对她,连她身旁的阿阮都不放过。
魏悯攥拳,想如果。如果她能握住那至高的权力,成为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像今日这种事定然不会再发生。
到时候哪怕她们心里再不愤,再不甘,也要对她摇尾乞怜,看她脸色行事。
只要,她足够的强大,强大到让她们害怕。
魏悯不需要这些人敬,她只要她们怕,需要她们匍匐在她脚边看她鞋尖说话。
“阿阮,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人看不起你的人都垂下头来不敢言语,”魏悯垂眸,抬手轻轻抚着阿阮发红的眼尾,轻声说道:“你等我,且看着,定会有这一天的。”
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魏悯:有人笑我夫郎不会说话,呵,看来是舌头太长了,不如拔掉好了?
阿阮:……你血腥的样子,我格外的喜欢!
魏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