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美人泪流成河,鼻涕糊了一脸,嘴里塞着布巾,疯狂的摇晃着脑袋,以表达自己的不情愿,被四个太监死死压制着,却仍然不顾脚伤,在拼了命的挣扎,脚上用来缠伤口的白布已经被蹬掉了,后脚跟露出一道狰狞的刀伤,深可见骨,皮肉外翻,正在主人的挣扎中潺潺流着鲜血。
这正是他的妃子。
李英忽然觉得这一切都那么陌生,陌生的如同隔世,虽说确实隔世,但就在不久前,这妃子的脚筋是他眼见着太监亲手割据,他有一种病,一种只有伴着鲜血和惨叫,才能短暂入睡的变态毛病,他虽然每次不会直接将人弄死,但是为了让人发出尖锐的凄厉的,伴他入睡的尖叫,他研制了很多残忍的刑法,不足以致死,却能让人发疯。
他早就知道会有报应,被造反推下皇位踩在脚下是报应,被自己研制的刑法一样一样用在自己的身上是报应,被斩下头颅身首分离亦是报应,可为什么他都甘愿伏诛,却还是让一切回到了原点?
难道是老天爷绝得他收到的惩戒还不够,不足以偿还他犯下的罪孽,要他再重新经历一遍百官造反身首分离。
李英被玉贵人疯狂的挣扎举动惊的后退了一步,脑中惊雷一闪,想起了同样形容癫狂的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在他死后所做的一切,都让他毛骨悚然——又深刻灵魂。
终于这世界上也是有个人,那样不理前因不顾后果的爱着他,将他少年被亲娘厌弃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午夜,亲手抽离的人性和痛感,都一并自灵魂深处拉了回来。
他现在觉得又冷又疼,哪都不舒爽。
重新钻回了龙床上温暖的被窝里。
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李英终于感觉好一点,挥了挥手,想命六六将人带下去,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六六正在用尽全力从龙床底下拽出一个大箱子,闻言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回皇上刚刚戊时呢,这个玩完,奴还可以再给陛下抓来一个,时间很充足呢。”
李英被噎的心头一梗,想起箱子中的品种多样化的器具,赶紧披着被下地,见小太监还在吭哧吭哧的拽他床下那个大箱子,就十分不客气的朝着太监的撅的老高的屁股踹了一脚,将太监踹趴在箱子上,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人带下去吧,朕今晚不需要侍寝。”
说完之后看小太监一脸被雷劈的表情,杵在原地不动,又色厉内荏的补充了一句:“还不快滚,你也出去,朕不需要守夜!”
小太监连忙匍匐在地,忙认错道:“奴该死,奴该死,奴这就去将刘淑妃弄醒。”小太监自作聪明的以为皇帝是不满意玉贵人,嫌弃人叫的不够响亮不喜欢,既然不喜欢那就不应该留在后宫,所以理所当热的又询问李英,说:“陛下,玉贵人是送浣衣堂,还是贱婢营?”
李英心中烦闷,并无心折磨人,他满脑子都是抱着他断头亲吻的镇北大将军,满脑子都是他那为了他手刃发妻和百官,盲忠到甚至用山河破碎来给他陪葬的人,一人一刀周身浴血的模样,闭眼想起能让他的灵魂都跟着燃烧起来,这样新奇和火热的感受,哪里是这些个幼稚的折腾人伎俩能比拟的。
焦躁一拍龙床,呵斥道:“朕是要你将人送回去,好好的送回去!”说完斜睨着小太监不放心道:“给她找个大夫看看。”见小太监一脸三观俱裂的样子,又补充道:“把她的脚筋接上,送会家去,宫里就……宣称此人暴毙。”
小太监一脸被五雷轰顶的模样领了命令,弓身退下。
李英却是裹着被子在龙床上翻了好几个滚。
他自以为一生从未被任何一个人爱过,少年时母亲厌弃,父亲冷漠,天家多薄幸,他生生从一个跳脱活泼的少年,被逼成阴骘残暴的变态,十几岁思慕少艾,前脚刚刚心悦了一个小宫女,后脚就在井里发现了她被泡的浮肿的尸体,晚上连个缓冲都没有,又被母亲派来的老宫女强制着引他通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