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慢慢抬了眼,看向台上那黑袍男子,神色平静,语气也毫无波澜——
“是魔域修者。”
苏叶子在他怀里抬起脑袋来,毛茸茸的耳尖也跟着支起来:“乖徒神识能够感知到他的丹田内况?”
云起沉默了下,摇头:“不能,他的身体似乎修习了特殊的法门,能够遮蔽其实际情况。但他身上的气息,和仙域的修行者完全不同。”云起微微凝目,他没说出口的是,自有记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周围人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或者说,是同类的气息。
想到这里云起黑眸一沉,心绪起伏,连体内的经脉真气都开始微微震荡。
“乖徒怎么了?”苏叶子察觉云起的异样,一怔问道。
“……无恙。”云起强压制住情绪的波动,声线沉哑。
苏叶子还想开口再问什么,这时眺望台下却是传来齐齐的一声惊呼。苏叶子和云起不约而同地转过视线望去,恰见到那黑袍公子一剑横空划过,剑门女弟子躲避不及为剑气所伤,闷哼一声于空中退开几丈。到了擂台边缘的时候,那女弟子一掌推向身后,这才借住真元反作之力,强行止住自己将要退出擂台的身体。
只是她也因为强自逆转真元,再加上对方一剑之威,而受了不轻的内伤。
坐在苏叶子和云起身旁的其他剑门女弟子纷纷担心地低呼一声,蹙眉对视。
“师父又不在,这该怎么办是好?”一个声音娇软的女弟子皱着眉满脸担忧地问道。
她身旁的弟子看一眼远处,才忧心忡忡地收回目光:“就算师父赶来,也不可能亲自动手……师姐已经是我们之中斗法最强的了,以她灵种境巅峰的修为都不是这人对手的话,我们又哪里能打得过?”
“可这毕竟是孙家的斗法大会,仙域中有几个不知孙家是剑门扶持?今日打了孙家的脸,便是打了剑门的脸,你我身为剑门天下行走,怎能看这种事发生?”这些女弟子中看起来神色最为坚厉的那个拧起眉头。
“没错!就算今天把命留在这儿,也不能让那人赢了去。”其余几个女弟子纷纷附和。
云起在一旁不经意地蹙了眉。
最先开口的那个声音娇软的女弟子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神情,眼神一动,咬了咬贝齿,冲自己这些人中的几位使了个眼色。
苏叶子于神识传音里轻笑一声。
似是应和他的笑,剑门女弟子中此时为首的那个冲着云起抱手作礼:“这位师兄,看在贵我两方仙门同襟之情,不知可否请您援手?”
云起没急着说话,眼也未抬,只神识传音:“师父。”
苏叶子知道这是乖徒在征询自己的意见,雪白的小灵兽啪地一下把两只前爪按在自己翘起来的圆角耳朵上,做出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来。
这是让他自己决定。
云起遂抬眼,与那些恳切地望着自己的女弟子们对视,从这些目光中不乏能见一些隐隐欣慕的情绪夹杂。若是换做其他人,大概此时心一软,直接便答应了。可对着这么多女弟子们柔软的目光无助的注视,云起神色毫不为所动,他摇头,只说了一句话:
“旁人都输得起,唯独你们便输不起?四大仙门也不该有这样的道理。”
话音落后,他也不在意那些女弟子什么反应和神情,自若地转开了目光。
“……”云起怀里苏叶子把捂在耳尖上的前爪移到了眼睛上……他猜到云起乖徒不会出手,却没想到会拒绝得这么直白坦荡……虽然乖徒样貌天资无双,可这般性格,怕是要单身一辈子……了吧?
同样地,那些剑门女弟子们也万万不曾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神色几变,为首那女子眸光闪烁,最后重新做了一礼:“我知师兄所言乃是提点,可事关剑门名誉,我们就算迂腐拘泥,也不能让这件事到最坏的地步去。”
云起没接话。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对上说不通的,他就更不会浪费口舌。
而在他们说话间,擂台上剑门师姐已经彻底不支,败下阵来,捂着胸口面色苍白。
女弟子们对视几眼,前前后后走到眺望台边缘,齐齐飞身而下,落到擂台旁,对着那黑袍公子,怒目而视。
眺望台上,雪白的灵兽在云起怀里伸了伸懒腰,神识传音里带着点懒洋洋的味道:“剑门这批天下行走修为都在灵种境,比起前几代可是大有不如了。”
“哦?”云起不动神色地应了,“比起当年绮月尊者如何?”
“……”苏叶子伸了一半的懒腰就此僵住,回神之后小灵兽磨了磨前爪,在云起掌心“恶狠狠”地挠了几下,只不过连表皮都没蹭破。
云起的眼底浮起点笑意来。
这两人在眺望台上旁若无人悠闲自得,眺望台下的擂台里外,却已经是近乎剑拔弩张了。
那黑袍公子收剑而立,望着站在擂台外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剑门女弟子,冷冷笑了一声:“怎么?一个人打不过,这是要一起上了?哈哈哈哈——当真是好大的仙门气度!”他把剑一挑,剑锋斜指,望着台下的女弟子,目光冷冽,“我宋清羽还怕你们不成?!都一起上吧!”
擂台里外剑门女弟子和眺望台上苏叶子师徒都没什么反应,其他的玉安城中百姓和孙家众人确实面色陡变。
“宋清羽?!”云起听得台下众人纷纷惊议,“莫非是当年被孙家连根拔了的那个宋家里的奇才?可不是传闻孙家忌惮,已经把他们宋家的人悉数废了修为赶到东土森林最危险的内围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