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马车内外所有人都面色恐惧地看向自始至终坐在那儿连手指尖都没抬起来的年轻人。
他们所有人——除了义盟之外——这些同行者、护镖者,甚至包括那些拉车的马匹,似乎没有一个有哪怕丁点的感觉。可越是这样他们越是觉得恐怖,他们已经不敢想象眼前的年轻人有着多么可怕的实力,才能够在呼吸之间把外面的每一个义盟的人都精准无比地惩戒压制到毫无反抗余地——还是在剩下的人毫无所察的前提下。
有这样实力的人,必然也可以在呼吸之间置他们所有人于死地。
空气在这一刹那沉寂得令人窒息。
刹那之后,苏叶子脸上平静到近乎死寂的漠然散尽,他勾着唇角蓦地一笑,垂下眼去看马车前面地上趴着的大汉,声音里也尽是温温柔柔的笑意:“两株十年以上的仙草,当真不可以?”
便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所有义盟的人的身体不再下沉,片刻之后,大汉慢慢从地上抬起头来,脸上血迹浸染,面目可怖:“你……放我兄弟们走……我任你处置!”
苏叶子一愣,他显然也没想到这个大汉会有这样的气魄和毅力,愣过之后他却失笑:“何必做出这么一副慨然赴死的模样——你们不过就是些欺凌弱小的地痞,而我也不是什么惩奸除恶的大侠——灵草我给你,这女子留下——两不相欠,公平交易。”
围观全过程的众人面面相觑:把人折腾到这种地步还给灵草,给了那人也不会感激……这位高人莫不是脑子有坑?
可到了这时候,他们哪个也不敢多说一个字,连口气也不敢喘得大了,生怕惹得这位脑子有坑的高人突然杀性大发,把他们屠戮了去。
能逃得一条命去——虽有些无厘头,但魁梧大汉还不至于莽撞到非要寻死,他给义盟其他人使了眼色,接了苏叶子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两株灵草,刚要收回去,就一愣,低头看了看手里。
然后他怔然地看向苏叶子,喉头干涩:“……百年份的?”
也难怪大汉惊愣,毕竟一株百年灵草,可远远不是十株十年灵草可以比拟的。就连车厢里听见了大汉所言的人,都纷纷艳羡地把目光投过去。
苏叶子笑了一声:“谅你们这次也不敢再拿旁人的东西,算作补偿——不过也别以为你们占了便宜,刚刚天地之气镇压,包括你在内那些人都受了内伤,不想变废人回去就把其中一株灵草分了服下,另一株上交。”
那大汉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抬手冲着苏叶子一抱拳,二话不说转身要走。
“哦对了,”苏叶子笑吟吟地把身体窝回去,对着魁梧大汉一僵的背影说道,“回去提醒你们那盟主一句,若是再让我知道他做强虏良家女子的事情,我就会很不高兴——我不高兴的时候,可不讲什么公不公平,交不交易。”
那大汉没有说话,带着一帮伤弱病残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镖行的马车重新上路,其后一路,车厢里也再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只有之前的女子,都时不时畏缩地看一眼苏叶子的方向。
——
等到风行镖行的马车终于穿过了整个落雁岭,到达岭外城镇的城门之下,已经是几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到了目的地,同行的人们没一个急着离开的,也没一个开口说话的。都纷纷下了马车然后互相对视。
苏叶子没去在意他们的反应,和云起一起下了车后,他仰头看了看城墙上偌大的“天门”二字,轻轻一笑,便要进城去。
刚刚走出去几步,后面传来个声音,渐渐跑近,拦下了他们。
原来是之前在山下城镇邀请他们同行的那个武夫,此时那人已经不敢与苏叶子直接对视,刚到了两人面前就做了个长揖:“您为我镖行保下了一宗货物,请您允许我请示主管,向您表达我们镖行的谢意,还请您——”
“废话太多。”苏叶子笑眯眯地把对方的话音截住了,看着对方目瞪口呆的样子,笑得明显了些,“不用再客套,我没有要帮你们。”
说完话,苏叶子径直转身,和乖徒进城去。
站在后面的武夫呆呆地看着镖行的恩人毫不留恋地离去……这般没有高人风度的高人,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好像从谁那儿听过似的……武夫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胸前那个古怪长剑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