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只有轮值的时候才住在宫里,其余的太医都住在自己的府里。已经过了宵禁的后半夜,从宫里出来的禁卫军顷刻间便分开了几波,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奔而去,宽阔的街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在寂静的暗夜里让人听了难免多的几分心惊肉跳。太医们很快便被聚集在庆云殿前的院子里。嘉佑帝看着他们,神色阴沉,“若是治不好皇长孙,提头来见”太医们吓的一哆嗦,神色都白了几分,随即一股脑的涌进了庆云殿。夜,越发的深沉了,皎洁的月光躲在轻柔似絮的云朵间,周围明亮的繁星闪烁不定,在庆云殿院子里的青石板上洒下一层清冷的光芒,风,吹的廊下的灯笼摇曳不定,如同人的心一样上下浮动,忐忑难安。庆云殿的门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太医们商议了什么,换了什么方子,又没有给皇长孙重新施针等,不停的有内侍向坐在殿中的嘉佑帝禀报。嘉佑帝始终沉着一张脸坐在首位,一言不发。秦皇后坐在他的下首,一直抹泪,无言哽咽。周熠则是坐立不安,时不时的就进内室去瞧几眼。内室里众太医们围着方院判和吴太医,脸色都十分难看。“怎么办灌进去的药都吐了。”“抽搐似乎没有那么厉害了”“那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抽搐了。”一个太医无奈的接口叹息。“院判大人,您要不要再试着施一次针,上次就是靠着您施的针才让皇长孙吊着一口气等来了穆”一个年轻的太医说到这儿,意识此时提穆娘子似乎是忌讳,便打住了。但他的话提醒了众太医,众人纷纷请求方院判再次施针。“院判大人,咱们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实在是没辙了,只能靠您了。”“是啊,大人,咱们的性命就靠您了”“大人,您也不想让咱们太医院被一锅端了吧”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方院判气血上涌,险些气炸了肺。一群废物,关键时刻,谁也指望不上还拼命的将他往火坑里推。这个时候,他就更不能去给皇长孙针灸了,方院判自己心知肚明,皇长孙和之前的状况不同,他之前的施针方法已经无法保证给皇长孙吊着一口气了。方院判叹了口气,望向大家的眼神越发的珍重诚恳,“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不是我不去施针,而是皇长孙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陛下要的是皇长孙好起来,并不是让他保有一口气啊,所以,我就是施针也没有用了。”众太医听了,顿时更乱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院判大人,您可是我们太医院的长官,您不能不管我们啊。”“院判大人快想想办法吧。”方院判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想只有一个办法了。”“什么办法”众位太医一听有办法,纷纷来了精神。“你们忘了吗,之前皇长孙一直昏迷不醒,是谁把他救醒了的”方院判捋着胡须,循循善诱。“小医仙罗,呃,不,穆娘子啊。”有太医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可是不是听说她是给皇长孙下了毒吗”有的太医质疑,“说不定皇长孙现在病情恶化,就是她折腾的呢,陛下怎么可能还会让她给皇长孙治病呢”“就是因为毒是她下的,说不定她才有其他的办法啊。”方院判叹气道,“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咱们集体向陛下推荐请穆娘子来治,或许还有可能保全太医院”当众位太医集体在嘉佑帝面前跪下时,嘉佑帝暴跳如雷。“你们这是做什么公然违逆朕吗简直胆大包天”方院判磕了个头下去,“陛下,臣等已经竭尽所能,是臣等无能,还是请陛下宣穆娘子吧,她若真的给皇长孙下了毒,必然有后续解毒及调养的方子啊。”周熠坐不住了,扑通跪了下来,“父皇,就让穆娘子来看看吧,之前安哥儿也是这样昏迷不醒,也是穆娘子给救过来的啊。”太子说的话,嘉佑帝就算是心里生气,面子却还是要给两分的。嘉佑帝闭了闭眼,沉默半晌,方才挥了挥手,“去请穆娘子。”穆瑾所在的废弃宫殿离东宫的距离有些远。得了吩咐的内侍走到废弃宫殿前的时候,却看到殿内灯火通明,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投射在窗棂上,似乎正在低头看书。内侍不由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眼神看向门口守着的正在打瞌睡的小内侍。旁边守着的护卫是宋彦昭从慎刑司调过来的,见有内侍前来,悄悄的踢了睡的东倒西歪的小内侍一脚。小内侍正坐着美梦呢,突然被人一脚踢醒,一个趔趄,跳了起来,下意识的尖着嗓子喊道:“谁,是谁踢的”目光在触及到眼前站着的内侍,声音戛然而止。“杜公公,您怎么来了”小内侍飞快的抹了把眼,不可置信的问道。来人正是嘉佑帝跟前最信任的心腹大太监杜公公。杜公公努了努下巴,“怎么回事”小内侍顺着他的眼神看向窗棂上优雅端坐的身影,撇了撇嘴,“谁知道呢,半下午就开始睡了,说是什么养足精神,这会子倒起来看起书来了,也不知道要养足精神干什么”杜公公听的却惊讶的挑起了眉毛,心里一跳,莫非正走神间,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素衣白裙的少女从门内走了出来,神情淡定从容,一双眸子却如天上的繁星般闪亮。“公公是来找我的吧”真是邪门了,她怎么知道杜公公倏然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廊下的少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话音一落,杜公公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觉得这个回答未免太没有自己心腹大太监的威风,遂抬高了下巴,尖着嗓子喊道:“陛下宣穆娘子去东宫见驾”廊下的少女眉眼一弯,浅笑盈盈,在这漆黑的暗夜里,仿佛盛开的花一般,迷了众人的眼睛,“走吧”,,;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