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还没来得及无奈,张梵老头的剑又凌空劈下。经方才这么一闹,楚逸摆脱了被动的局面,正打算好好同这位阴险狡诈的前辈斗斗法,一条长长的黑影忽然从高空呼啸而过!
阵阵恶臭弥漫开来,张梵被吊在空中,一大坨漆黑的东西从身后贯穿了他的胸口,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他怒目圆真地瞪着眼睛,缓缓低下头……
是血蚯蚓。
那一条条本该已经被颜卿解决的黑体软虫,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捅穿了他的心脏……
百年修为,最后却败在了一条恶心的软虫上。
“没气了。”颜卿隔断血蚯蚓的身体,将张梵的尸身放到地上:“血蚯蚓果然不同凡响。”
他说这话时神色寡淡,与他平日那张总是挂着笑容的脸相比多了一点不可言说的悲伤,但楚逸总觉得,他的眼神太过平静了。
颜卿吁出一口气,目光与楚逸撞在一起:“没想到师叔他会……楚兄,我并非毁诺,只是承天露一事我事先确不知情……”
他这话说得很真诚,配上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楚逸差点就信了。
颜卿见楚逸不说话,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楚逸没功夫欣赏这大美人风华绝代的笑容,他攫了一片叶子,将灵狮粉、甜菊丹和取来的承天露放在一处。
颜卿心领神会,端得一副关心道友的模样道:“可要在下去取水?”
楚逸:“不劳烦掌门。”
他用叶片的边缘划破了自己的手肘。
沈崖一直硬撑着不让自己阖眼,但其实视线早就模糊不清,所以直到闻到突如其来的血腥味,他才猛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师……父……”他蹙着眉头,神色极为痛苦。
楚逸以为他疼,轻声安抚道:“很快就好了。”
沈崖磕磕碰碰地吐出几个字:“不……要。”
他虽然看不清,但他的嗅觉却比平日里还要灵敏许多,从那血腥味的浓厚程度来看,他就能猜到楚逸放了多少血。
他不知道楚逸这么做的原因,但他知道在眼下这个时刻,这个人无论做什么都与自己脱不了关系。
那个夜晚,楚逸被凤炎伤得满身是血的模样仍旧历历在目,沈崖每每想到,就会想起那时的恐惧。
“纵是楚兄修为高深,这样下去只怕……”颜卿看着那半个叶碗的血,“无不担忧”地说道。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楚逸要做的,或许不仅仅是帮沈崖解毒。
楚逸对于身旁人的真关心假关心一点都不在意,直到将血硬生生地放满了整个叶碗方才罢手。那传说中的三味治伤奇药在他的血中渐渐融化,血腥味淡去,一股奇特的清香悠然散开……
这煞气深重的迷瘴森林似乎从未得过这样的好闻的味道,一时连空气都变得柔和起来。
沈崖一开始被楚逸那头传来的血腥味折磨得抓心挠肺,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身体沉如铁块,不由自己驱使。直到他闻到那股奇香,整个人仿佛忽然被托上了云端。数日来徘徊在五脏六腑中的痛苦被抽丝剥茧地扒了下来……
身体才一减负,沈崖便迫不及待地往楚逸那边扑腾。
“别动。”楚逸道。
沈崖顿了顿,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触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一团浓稠的液体猝不及防地灌进了他的喉中。一直萦绕在鼻息间的清香顺着那股液体钻入体内,比他喝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具有诱惑力。
被毒性戕害的感官渐渐恢复清明,五脏六腑乍暖还寒。沈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喝了楚逸的血……
这个认知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发蒙,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楚逸。
明明日日夜夜被这人抱在怀里,沈崖却觉得自己仿佛有许久没有见过楚逸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片刻,沈崖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燥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