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谭笑在证据面前, 没有任何要辩解的意思, 甚至在交代自己作案前后的过程时,不用探员问, 她都主动说了。
其实这一切的发生很简单,也很巧合。
谭笑的父母在19年前遭遇车祸去世,家里的房子就在谭笑婚后被租了出去。
今年5月底, 就在谭笑已经接手海龟岛旅店的设计并且快要完工的时候,她的租户突然提出要回老家、不再续租, 而且催得很急, 她只能抽空从海鸥市赶回了熊猫市,处理手续,收拾房子。一切都打理好以后, 她又顺道去了趟自己曾经就职的医院,和几个医生朋友见面。
非常巧的是, 她工作时最好的朋友邱妩, 刚刚晋升了妇产科的副主任医师, 而贺雨晴挂的就是邱妩的号。韩松他们在贺雨晴行李里发现的病历,也是由邱妩亲手写的。
更巧的是,贺雨晴去看病的那天, 就是谭笑去见朋友的那天。贺雨晴在听自己的病情时, 谭笑就坐在邱妩的旁边。
13年过去, 贺雨晴早就认不出了谭笑,但谭笑却只用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她找了无数年、却始终没能找到的女人。
她害死了她的儿子, 却活的潇洒自在,而她这么多年却过得狼狈不堪。因为走不出儿子死亡的阴影,短短两个月,无数次崩溃到自杀,暴饮暴食、肥胖到连最亲近的人都认不出来,丈夫也忍受不了和她离了婚……直到离开从小长大的城市,重新开了新的生活,才勉强地活了过来。
这次的遇见,让谭笑积压在心底十几年的仇恨一次性涌了上来,无论如何都克制不住,无论如何都要复仇。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知道了贺雨晴的名字,调查出她的所在,发现她的公司也和海龟岛开发有关,确定她也会成为第一批游客前往海龟岛……
疯狂又冷静的复仇计划就这样开始了。
——
谭笑的认罪,并不是海龟岛案子的结束。
13日的中午,贺雨晴的心理医生齐星河到了海鸥市分局。
齐星河不仅开着心理咨询室,同时也兼职鲈鱼市刑侦分局的犯罪心理顾问,在整个刑侦局圈子里都有着很高的声誉,连总局里的人在茶余饭后也会不时提起他几句,所以诸弯弯一直都对他好奇地不得了。
反正在她眼里,利用犯罪心理破案,算得上是破案方式里最神奇的一种方式了。她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犯罪心理学家只是听嫌疑人说了几句话,就能判断出对方到底是不是凶手,甚至连藏尸的地点、犯罪的理由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太神奇了。
所以,在听说韩松要去见齐星河的时候,诸弯弯就不停地开始偷偷戳陈不周,让他开口叫韩松带他们一起去。
但陈不周看都不看她,直接拍掉她的手:“我才不去,看到他那张脸就烦。”
也对,去年年初发生了一起跨省的大案,总局调集了几个局里的精英组成了专案组,其中就有陈不周和齐星河,他们两个早就认识了。
虽然陈不周好像很讨厌齐星河,可陈不周看谁不讨厌?他看谁都讨厌。所以陈不周的话完全没有打消诸弯弯想见齐星河的念头,她反而更想见了。
继续戳。
戳。戳。戳。
死命戳。
陈不周阴着脸扯住她的脸,手里一点都没留情,把她的嘴巴都扯歪了。
“行了啊。”他冷眼瞥她,“带你去见齐星河可以,把你这一脸的兴奋收起来,丢不丢人。”
“好的。”
诸弯弯伸出两只手,把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
收起来啦。
……
亲眼看到的齐星河和诸弯弯道听途说中的不一样,甚至和他的照片都不一样。
皮肤苍白,眼睛细长,狐狸一样。两只眼睛的眼尾都点着一颗很浅的小痣,和诸弯弯左右酒窝上对称的两颗小痣几乎一模一样。
陆淼看看齐星河,又看看诸弯弯,来回见了几遍最后还是没忍住,喷笑出声:“你们俩是兄妹吗?两颗痣完全一模一样啊!”
但诸弯弯却一点都不想笑。
虽然齐星河一直都在淡淡地笑,像陈程一样既礼貌又优雅,但被他看着,就好像被蛇盯上了一样,坐立不安,浑身不自在。诸弯弯只看了他一眼,就本能地就不想和他对视。
她现在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陈不周不想来见齐星河了。
蹬蹬蹬,诸弯弯退回到陈不周身后。
齐星河本来一直微笑着在看着诸弯弯,看到她的举动,他也就很顺她心意的偏开目光,对上了陈不周半耷拉着的眼睛。
陈不周的眼睛里半点友好都没有,十分阴冷,仿佛连他这个人都不想见。
齐星河见状,嘴角的笑容更浓了一点。
好在陆淼完全没有意识到氛围有什么问题,还在大咧咧地和齐星河说话,什么“你给人的感觉和我们队长挺像,简直完全一样”、“你知道我们队长吗?你们俩肯定合得来,”话题扯到没边,齐星河也是十分耐心地回应着,两个人倒是相处得很好。
好在韩松也在旁边,还记得询问贺雨晴的事情,随着齐星河或讲述或猜测的说明,13年前的事情逐渐清晰起来。
贺雨晴从小就有严重的哮喘,受到一点刺激都会发作。因此她的家人、尤其是她的父亲,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对她百依百顺,生怕哪一点不合她的心意,导致她的哮喘发作。
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要什么都能立马得到,凡事只要凭着自己的喜好就好,在这种过度溺爱里长大的贺雨晴,她的心理早就变得扭曲。
一旦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就一定要弄到手,至于弄到手的过程中,其他人要付出什么,她完全不在意。但如果她想要的得不到,她就会瞬间变得无比暴躁,甚至是暴虐。
上一秒笑容满面,下一秒就能翻脸动手,听她话的就能得到奖励,惹到她的就该受到惩罚。
慢慢地,随着她的长大,她所做出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