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昭回头,扫了眼身后三位将军,眸光闪了闪,在夜色中有些黑白难辨,“燃灯。其后三刻,随朕出关。”
沈轻君点了点头,“是。我马上吩咐下去。”
楚玄昭听得他一声‘是’,突然觉得烦躁至极。
沈轻君很快转回来,没多久,便见几点孔明灯自营中缓缓而起,越来越高。
沈轻君转了身,面向三军将士,似乎是在等待,楚玄昭却明白,他是在等待,却不是等待大军出发,而是在等待那人自露马脚。
…………
“看!孔明灯!殿下吩咐了,一旦发现孔明灯,立即射它下来,我们行动!”
“是!”
韩岭关外,守候了数日的百余名弓箭手,终于在今日看到孔明灯在夜色中冉冉升起,当即搭弓射箭,转眼间便见数十支利箭朝孔明灯飞射而去。
箭支不断,孔明灯很快便变的千疮百孔。
一只孔明灯渐渐歪斜,随即破碎开来。
分明是布料所制,却在破碎之际,隐隐传来轻微的砰声。
还未等弓箭手反应,便见那处一团白色的尘雾迅速飘散,尘雾极轻,风一刮,便以极快的速度飘了过来。
弓箭手的领队瞳孔猛张,“不好!中计,快撤!”
“什么?什么意思?”身旁的人疑惑道。
他们奉了殿下的令来解决孔明灯,如今不过碎了一盏,哪里能就这么撤回去?若是殿下追究,以殿下的性子,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领队恨声道,“是毒粉!往我大军军营方向散去了,我们还是速速去禀报殿下!”
“什么?!”众人闻言一惊。
还未待离开,一人颤巍巍朝空中一指,“又,又破了一个!”
领队唾道,“还用你说!都射穿了,破是早晚的,还不快走!你活腻了!”
…………
其实沈轻君自然不会在里面放置直接要人性命的药,毕竟,虽有风向,但毒粉飘散,无法把控,他总不能拖上太多无辜的性命。
之前,他让赫连辛研制了一种药粉,这种药粉,不会伤人性命,却会使人在吸入之后,四肢绵软无力,三个时辰才能恢复。
若是,将此物用于拓加大军,那么,三个时辰,够他们做很多事情了,甚至包括,屠尽这支大军。
他让楼景带来河豚,将毒粉装入河豚气囊,安置在孔明灯内,又借内贼之口,将‘以孔明灯为号’的出军计划散布给了格吉思,以格吉思的性子,必会派人毁灯。
于是,等着他们的,便是孔明灯被毁,气囊爆破,毒粉随风散发。
就算风向偶有偏差,这对拓加来说,也仍会是致命一击,左右是只赚不赔。
而韩岭关内的大军,他之前则让楚玄昭将解药接连数日加进了饮用水中。
餐食他无法保证人人吃到,可水,却是不能不喝的,因此,此时的大渊人马,已是根本不受毒粉影响。
这次的一战,将会是压倒性的一战。
…………
眼看孔明灯一个接一个的破碎,原本还有些心里暗自窃喜的人,在见到那团往西北飘散而去的白色尘雾后,不由一惊,双目睁大,嘴巴张了张。
沈轻君迅速眯了下眼,冷光一闪而逝,朝他挑眉一笑,却不见丝毫笑意,“刘将军,怎么了?”
刘广龙迅速地舔了下微干的唇,“没,没怎么,我就是太惊讶了,军师此举,可真是妙计。”
沈轻君极慢地点了下头,“哦…,我还以为刘将军,是见不得这结果……”
程至腾看向这边,笑了笑,“军师瞒的够深啊,没想到,这孔明灯,原来是军师的计中计,别说刘将军,我们这些人,可都是吃了一惊呢!”
沈轻君垂眸一笑,众人吃惊是不假,可独独刘广龙分明带了几分惶恐,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薛子明附和点头,“不错不错,军师你太贼了!”
薛子明话刚落口,便察觉一道视线冷冷的扫了过来。
薛子明随之转头,顿时一吓,只见楚玄昭不知什么时候也转过了身来,正冷冷盯着自己。
薛子明扯嘴笑了笑,“…陛下?”
楚玄昭冷冷哼了一声,“薛子明,朕跟你说过,说话注意分寸。”
沈轻君知道他是又嫌薛子明跟自己说话口无遮拦了,但薛子明就是这么个人,跟谁都一样,能咋办?
他上前一步,走近楚玄昭,“陛下,薛将军一片赤心,说话不免随意些,并无恶意,还望陛下不要责怪。”
楚玄昭皱了皱眉,沈轻君来说情,他还能说什么?除了答应,别无他选。
只是,这个薛子明,说话也太随便了点吧?
他转头看了眼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刘广龙,又安慰了许多,薛子明再随意,总比这个看着老实,却是个内贼的刘广龙,强的多。
薛子明嘿嘿一笑,“陛下,军师都说情了,您看,您是不是,就别怪我了?”
楚玄昭被他巴结讨好的眼神弄的忍不住一笑,“不,朕还是要罚你。就罚你,去杀关外那些半死不活的人,若是今夜你带回来的人头超过万数,朕,重重有赏!”
薛子明眼睛一亮,“好!这个惩罚,甚得我心!”
随着轰隆隆一声巨响,韩岭关大门缓缓而开,踏地声震响,月色中,银甲映银辉,肃杀,却不冰冷,大渊的主军,彻底加速了征伐拓加的步伐。
而此时的拓加,已是千疮百孔,经不起任何的大冲击。
大渊,已是大势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