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雨绵绵,已是下了一整天,山中小路上,一辆马车缓缓而行,在洇湿的路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车痕。
后面数十个身着统一深蓝亲卫服的人一路踏过,路上瞬间多了层凌乱的靴子印。
前方一个同样着蓝衣的亲卫匆匆跑来,在马车前急急躬身行了个礼,“回禀王爷,我们已经进入江淮境内,属下探过了,前方不远有座旧庙,或可安身,只是……”
马车停下,车帘却并未掀开,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出来,“只是什么?”
“只是,庙中似乎新败不久,看痕迹……,属下觉得,庙中僧人似乎惨遭了突然的屠戮!”
车中一阵沉默,半晌,车内似乎是一句自言自语,“又是僧人……”
“王爷?”亲卫试探着开口。
“立即前往旧庙,本王就住那了!”
“是!”
…………
在玉芒山山巅,有一处平崖,崖上郁郁葱葱,绿意幽幽,不见归处。
绿意环绕间,一座大殿拔地而起,高庭阔路。门前两根漆红色的柱子高约数丈,以俯视之姿凌然于崖上。
高大的巨门缓缓打开,一个黑衣男子单膝跪在地上,朝门里的人垂首,“禀阁主,朱堂主和碧堂主传来消息,他们出现在江淮一带,我们,是否?”
“江淮?”如昆山玉碎般的声音飘散落入黑衣男子耳中。
黑衣男子头更低了,“是。”
“这事不用你管。我会亲自走一趟。”
黑衣男子一愣,“可是阁主,您?”
“肖鹰。”声音有些微冷,“此事事关重大。”
肖鹰轻叹了口气,“…好。”
他也知道,这件事,直接关系着辰隐阁的声誉,不能任凭那些宵小放肆,只是,
“…阁主,”
“还有事?”
肖鹰略作犹豫,终于还是开了口,“阁主,又快一年了,寒冬才过,恐有倒春寒,您,要小心。”
…………
次日,春雨过后,天朗气清。
江南州城烟雨楼。
“客官,您里面请!”
店小二抖了抖手里的抹布,甩在肩膀上,笑得一脸和气,以他迎来送往多年的经验看,眼前这两位可是能让掌柜都乐呵奉承的贵客。
“要最好的酒,最好的菜,若让王爷满意了,本公子少不了你的赏!”
说话的是位锦帽华服的小公子,边说着话边往一侧侧开了身子,让出另一位年轻男子来。
小二一听“王爷”二字,当即心中有数,便更加殷勤几分,快速报了好酒好菜,又不禁拿眼去瞧,见到小公子让出的贵客竟愣了一瞬,不怪小二不能自制,而是这位王爷实在身姿气度不凡。
只见那王爷二十三四岁模样,身材修长,一张脸如同神刀鬼斧雕出的一般,长眉入鬓,眸若星点,狭长凤眸尾端上挑,两片薄唇因为轻轻地勾起,非但不显得冷肖,反而带了一种似笑非笑的风流之意。
他一头黑发被镶玉金冠高高束起,一袭绛紫华袍及地,一双似挑眉梢,加上手中一柄折扇,当真是“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这位,便是如今大渊朝的三皇子,信王楚玄昭。
信王的风流在京城几乎是上到皇宫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会在闲谈时聊起的话题。
传闻,信王曾为博欢喜楼的倩雪一笑踏雪寻梅,也曾为与一俊俏书生拼书恶补四书五经,一桩桩下来,信王也成了诸人皆知的“荤素不忌,男女通吃”的风流王爷。
因此,不知多少攀附权贵之人盯准了他的性子,姑娘少年的不停往他府里送。
这时,信王却说了一句“没个长处的不必送了,本王爱美人儿不假,却只爱有才的美人。或是能歌善舞的,或是会琴棋书画的,便送来。只一张好脸蛋的以后就别送了,送来的这些便去做个下人吧。”
此言一出,不多时便传遍京城,此后再有送人的便要斟酌一二了。
“王爷见惯了京城的美人儿,也该看看我们江南的美人儿!王爷有事只管提,在下自当为王爷效劳呀!在下知道的,知无不言,不知道的,也定能打听的来,王爷若开心,便是在下之幸了!”这位小公子请了信王爷坐在首座,动作娴熟地为他倒了杯茶,便也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