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霁。”
唐棠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笑了,“真是好听的名字。”
年轻的太医被她这么一赞赏,有些不好意思了。便看向床上那位宫女,道:“她中了雪狼篙,是一味虎狼之药,幸好你送她来得早,不然极其凶险。”
“雪狼篙?”唐棠皱皱眉头,“从来没有听说这样一味药啊?”
不像是一般的宫女,她虽然年龄轻轻,但是浑身有着优雅高贵的气度,像是公主一类的贵族。夏初霁面不改色的从她身上移开目光,“雪狼篙一般只有玉门关等荒凉地域才有生产,大漠的燕支山里是它土生土长的地方。又因雪狼篙毒性猛烈,虽有药用价值,不过对于人类的伤害不吝于□□。所以先帝在时,这味药便禁了,民间难得一见,必须要有相关文书才能得到。”
心里突然对面前这个认真思考着的少女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他刚想接着说下去,她便道:“民间的黑市应该会有这种东西,也许一些贵族大臣家也有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流入了宫中吗?”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冷淡,“看来先皇病重的那段时间,的确混入了不少肮脏东西啊。”
夏初霁皱着眉,似乎对于她如此大大咧咧的谈论皇室有些担忧,“这些事都并非……”看着少女脸上那不屑的神情时,他便转移了话题,“她若是能熬过今晚,多加休息应该没什么事了。嗯……”
唐棠看着他说着便起身寻了字笔写下了药方,“按照药方,每日饮三遍,若是十天后还不得好转,倒时你再来太医院寻我。”
他转身将那张药方递给她,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身姿俊逸如梅,可谓一树如玉。无论谈吐,还是面容气质,都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这种人如今可真是难得一见了,毕竟她身边不是腹黑就是高冷。“那真是麻烦你了。”
突从院门处传来喧哗,原来是一直找不到人的周云寻来了,他身边带着仪仗,一走到门槛处,看到坐在椅子里的唐棠便松了一口气,“陛下,奴婢可算是找着您了。”
夏初霁看到周云,便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他猜得不假,这个少女的确是……
唐棠心里叫了一声遭了,“我不过是出来走走,你找我做什么?”转眸看向年轻的太医时,正好对上对方惊讶里又带着些理所当然的神色,看来他也已经猜到了。
“微臣参加陛下,万福金安。”
他低头就要跪下,唐棠一时也理不了周云,而是想扶起夏初霁,“起来吧,朕并非有意欺瞒……”发觉男子的身量对于她这个少女来说真的是很重,唐棠险些被压下来,不过幸好对方有所发觉,扶住了她的手臂。
只是很快便松开,暗中也退了一步。
一边的周云便睁大了眼睛,心里转过小心思,陛下她这莫非……不,陛下是何等尊贵的人,她年龄尚轻,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唐棠心里有事,也并不愿在这事上多加纠缠。只是朝夏初霁道:“路过此处时,恰逢了这个宫婢。她突然发作……罢了,时间也不早了,夏太医也早些回去了。”
夏初霁道:“臣知晓。”身为太医的他太知道宫内的龌蹉了,对于唐棠有所隐瞒的话语并非多加纠缠。唐棠看了他一眼,道:“从明日开始,你便到天心阁为她调养身子吧。”
夏初霁答了一声时,便见唐棠将药方给了身边的宦官,走出了院子。
“臣恭送陛下。”
屋内悄然无声,塌上女官也不见了,只闻得淡淡的桃花香,被微风一吹,也了无痕迹。
年轻的太医仰头看着屋外的黄昏,清澈的眼珠染上瑰丽的颜色,他轻语呢喃,“这位女君殿下的确非一般的人物呐。”
御辇一回到天心殿外,便看到秦女官引首的模样,手里捏着帕子,似乎等待已久了。一下车,便见她过来福身道:“陛下,你可回来了。”秀气的脸庞有些哀怨的神情,叫唐棠看了有些心虚,“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秦女官对她有些无奈,“陛下下次万万不可这样了,虽然是在宫中,不过……陛下若是出行还是应该带些宫人比较好。”
唐棠狡黠的点头,并不应答。秦女官看她这样,心知无法,又见几位内监抬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宫人往偏殿去了,“这是……”
唐棠道:“和那些脏事应该有些联系的宫人,我碰巧遇见,你让人好好照顾着,可千万别叫她死了,她什么时候醒了告诉我,朕有些事想要问问她。”
秦女官闻声,也知和她最近查着的事情有所关联,因而肃穆道:“陛下放心,奴婢知道了。只是这官婢看来受伤不轻,是否要……”
“我让太医院的夏初霁为她疗养身子,明日候着就好。”
冷宫。一双白皙如葱的手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嘎吱的声音发了出来,她蹙眉,秀美的脸颊涌上一抹嫌弃,很快避着屋内的腌脏,站在黑影处道:“让你做的事如何了?”
“如意姐姐放心,暇儿眼下应该中毒身亡。阿娥宫那边,奴婢也暗中去了几回,只是并没有发现什么暗道。”宫人有些谄媚的说着。
“你可亲眼瞧见了她死在哪里,身体处理了未曾,不要倒时被查了出来,你我都逃不了干系。”如意冷冷的说着。
宫人闻言,有些恐慌的道:“奴婢该死。不过姐姐放心,那毒是雪狼篙,毒性极猛,量她也活不过三更天。为防万一,奴婢马上就去……”
“够了。”女官粗暴的打断了她,“这个时候她若是命大,早应该被人救了。你若是还剩下雪狼篙赶紧销毁,最近宫里风声紧,你就不要出去了,好些侍奉钱太妃。至于暇儿那边,你不必多心,我自会处理。”
宫人感恩戴德的道:“那真是有劳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