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穗把他的脸扳过来,强迫他看她,看到他红红的眼眶和里面的泪水,即便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良平因为她哭了,但少年时的良平的眼泪和青年时的良平的眼泪一样,依然让她感觉震动和心疼,“对不起,我有计划的,我这样做本来就是为了让一切变好,我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垃圾把自己搭进去。”
她小心翼翼地帮他擦眼泪,良平以前从来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狼狈,觉得有些丢人想要转开脸,然而雨穗捧着他的脸并不如他的愿。
“良平,你相不相信我说的话?”
良平还很生气,不说话,也拒绝眼睛再这么不听话地黏在她的脸上,要不然也显得他的姿态太不强硬了,她就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做了多么可怕又过分的,他绝对不能轻易原谅的一件事。
可眼睛和雨穗一样不顾他的意愿。
雨穗觉得这个少年可爱得让她受不了,她靠过去,亲吻他的额头,亲吻他的眼睛,亲吻他的鼻子,亲吻他的脸颊……亲得他冰冷的身体开始回温,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应,甚至因为那残留的恐惧有些失控起来。
相不相信她的话?他根本无所谓雨穗是不是真的从未来来的,只要她好好地呆在他身边,就算她是从地狱来的,他也无所谓。
“咳咳!”桐平警官严肃的咳嗽声在门口响起,打断了正把雨穗压在病床上吻的良平的动作,皱着眉头走进来关上了门,丝毫没有打扰人家少年少女劫难过后敞开心扉说话升温感情的罪恶感,“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良平立刻坐起身把雨穗拉起来,并扯了雨穗衣袖一下,雨穗很有默契地脱鞋上床,和良平一起跪坐在桐平面前,低着头以一副认错恳求的姿态面对他。
而看着瞬间像一对小夫妻一样的良平和雨穗的桐平警官:“……”
桐平深呼吸一口气,无视这个坑哥数次的弟弟,看着雨穗,“把你的武器拿出来。”
雨穗便把那颗小小的球递给桐平。
桐平看着手中的这颗球,这颗球看起来比高尔夫球小上两号,花纹比较繁复,看起来挺漂亮的,除此之外没有丝毫特殊之处。可就是这玩意儿让他栽倒了两次?
“这是什么东西?”
“电击球。在未来某个年头盛行的女性防狼武器。不过这个稍稍改良了一下,是加强版。”雨穗语气温和乖巧,十分乖顺,桐平几乎要怀疑不久前要行凶杀人的女孩是另外一个人了。
虽然心里已经隐隐有些接受“来自未来”这个设定了,但是果然听到的时候还是感觉非常不适应,难以控制地产生了荒谬之感。果然还是……不能轻易的完全接受啊。
桐平拿着那颗球,坐到门边的椅子上,看着雨穗说:“虽然我是一个不称职的警察,但也不会姑息犯罪和偏袒罪犯,你之前的行为是杀人,虽然你最终自己住手了,但受害者躺在重症病房里有可能几个月都醒不过来。就算算上其他种种可能减刑的因素,你还是得坐牢,最少几个月。而你现在要我这个警察帮你掩盖你的所有罪行,帮你逃过牢狱之灾,如果失败我还得赔上我自己。可我还是在帮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雨穗点点头,说:“虽然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是现在梨衣小姐应该还在京都最大的电气公司里上班,不过大概过几天就要去国外的分公司了,你等天一亮就可以打电话过去咨询,看看是否有她这个人。”
京都?她居然在京都吗?桐平压下心中涌动的情感,依然面色严肃眼神凌厉地看着她,“那么接下去的事就等我明天确认后再说,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处于监视之下,没问题吧?”
“是。”
因为当下最重要的是搞定清乃这个目击者,他们知道清乃目击了雨穗攻击那个男子的过程,但是不知道她目击了多少后才晕过去的,所以三人一直待在医院等待清乃醒过来,原本以为这一关会很难过的,结果却出乎意料的简单顺利。
这一事件给清乃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坐在病床上抱着被子,她的眼里还有恐惧,看着雨穗的目光却有几分依赖,“我知道,我昏过去之前听到了,那个人是个杀人魔,在未来会杀很多人,所以你才攻击他的。是不是如果你没有出现,我也会被他杀了?你是为了救我,之前才送我那条项链的对不对?”
“……你能够相信并且理解我,真的是太好了。”雨穗有些感动地握住了清乃的手。
虽然救清乃只是顺带的,但是她愿意这样理解真是太好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立刻就相信了雨穗来自未来的人会是清乃。不过想想倒也不难理解,经历过那种事,还处于极度的惊恐之中,比起一个陌生人,她当然会下意识地相信熟人。
比起雨穗攻击人那件事,清乃现在更在意自己的事,她立刻跟桐平报案,桐平通知了局里的人。于是天都才蒙蒙亮,还在被窝里睡觉的警察们都被叫醒,一部分出警抓人,一部分到医院来做口供调查,一部分到案发现场调查。
桐平三人原本还是有些担心清乃是假意答应配合他们的,毕竟虽然能够理解,但说到底她这关过得也太简单了一点。所以已经做好了另一番准备,比如三人一致说她那时候已经昏迷或者因为药物产生了幻觉幻听,不可能会看到这些听到这些,再拿她和雨穗在学校的矛盾做做文章,因为当事人昏迷不醒,所以也没办法对证,时间上还可以再拖一拖。虽然这种办法看起来卑鄙了一点,可是已经别无他法。
没想到清乃真的非常配合,给他们省了很大的麻烦。这样一来她万一哪天她突然间翻脸,改口供,可信度就会降低很多,而且怎么想她的解释在别人看来都会是一种荒谬的言论,因为在桐平自己看来,他们的话里那种雨穗真的来自未来的意思真的很荒谬,更不会有人相信了。
桐平调查了下被打男子的家庭信息,发现他叫博文,单亲家庭,父母离异后就跟母亲一起生活。雨穗听到这个的时候,确定了他手上的伤是亲生母亲弄出来的,这样一来又一项符合了,可那疤痕是割伤,不是烫伤。
这件事情没有办法存在一丝一毫的侥幸,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如果杀错也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其他的不说,首先桐平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帮她。而她一旦进监狱,那就真的功亏一篑了。桐平现在会帮她,是建立在她身上没有背负人命的前提上。其他的不管是冒用死人的身份证信息还是动了里面的钱,相比之下都是还能弥补的小问题。
桐平给博文的母亲打了电话,电话里传来的是充满不耐烦的尖利的中年妇女的声音,对于桐平的解释,她只不耐烦地说:“误伤是吧?那就让动手的那个准备赔钱。”
很好,能用钱解决是最好的了。
除去还处于昏迷不醒中的当事人,其他事情大概都已经解决了。此时天光早已大亮,城市已经完全醒来,路上忙碌的上班族们行色匆匆,学校都已经开始上课了。
桐平握着手机,站在重症病房门口,看着里面被雨穗攻击而昏迷不醒的男子,深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拨出了他网上找到的京都最大电气公司的电话号码。
如果雨穗到底只是一个高明的骗子,那么心里期望她说的是真的的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就都配不上手上的警徽,他会立刻辞职并且通报雨穗所做的一切,了结自己弟弟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初恋。
桐平拨出了那串号码,手机里传来了一阵忙音,他的心跳随着这阵忙音渐渐加速。
“你好,这里xx电气。”
“你好,”桐平低着头说:“我跟你们公司的梨衣小姐有一场重要的合作项目约好昨天谈,可是对方却失约了,并且也联络不上她,给我们公司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请问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