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云站在偌大的机场,奔来跑去,找寻着沈清眠的身影,来回找了几遍,没有发现她。
他半蹲着,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难道沈清眠没有被带到机场,时景云怀疑起了自己最初的判断。
他站起身,打算再找一遍的时候,余光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一时记不起来这人是谁,但他可以肯定,他是见过这个人的。
随后,时景云留意到了坐在他身边的女子,她被男人搂在了怀里,又戴了顶帽子,几乎见不到正脸,仔细看身形有点像清眠。
刚才他见她靠在别的男人身上,以为俩人是情侣关系,就下意识的忽略了她。
起了那个女人是沈清眠的念头后,他走近了她,想要确认一下。
坐在她旁边的刀疤男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颇为不善地道,“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的眼睛。”
时景云还没认出袁二是钟寒的手下,袁二却早早地认出了他。
看他的样子,还不敢确定坐在自己身边的是沈清眠,不过已经起了疑心,袁二妄图用自己凶狠的不好惹的样子,把时景云给吓退。
时景云让他失望了。
时景云找了沈清眠那么久,哪会因为他的几句话而打退堂鼓。
时景云又看了坐在他身边的女人一眼,见到了她耳垂上的小红痣,又注意到了沈清眠这几日经常穿的小白鞋,那女人也穿着。
基本就可以断定她就是清眠了,她此时乖乖的靠在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身上,应该是被这个男人用手段给迷晕了。
面对他刀疤男的威胁,时景云一点也不怵,义正言辞地道,“快放开她,不然我要报警了。”
袁二只觉得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搂紧了沈清眠,在心里默默地向钟寒道了声歉:形势所迫,他也不想这样的。
他冷笑道,“我犯什么罪了,和我自己的老婆坐在一块儿还有错了?”
“她不是你老婆,”时景云又上前了一步,“你是个绑架犯。”
这句话是用外语说的,坐在袁二边上的人都听到了,纷纷看向他,眼神中有怀疑和防备。
袁二用外语向他们解释着,“别听他胡说,这人就是个疯子,”他露出了无辜又无奈的表情,“我都不认识他。”
可惜他长得太凶了,没有人因为他这几句话,而打消自己的疑虑,依旧审视的看着他。
反观时景云,衣冠楚楚,让人心生好感,心里的天平忍不住往他那边偏了些。
“他就是个绑架犯,”时景云说着疑点,“我们聊得声音那么响,而他口中的老婆依旧乖乖地躺在他的怀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朗声道,“那是因为,那名女士,已经被他给迷晕了,不能为自己发声。”
有人对着他拍照,袁二吼了声别怕了,这句话一点用都没有,他只能用手挡了挡。
而有人则拿起了手机,告诉他要想自证清白,就把他口中的老婆叫醒,她是最有发言权以及能证明他清白的人了。
如若她否认了俩人之间的关系,他们就要报警了。
沈清眠被他给迷晕了,一时半会儿哪能醒过来。
他也不可能让她醒过来,一醒过来,什么事情都露馅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众人跟时景云,袁二一个头两个大,他最不擅长的就是打嘴炮了。
他想要为自己辩解两句拖延时间,张了张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算是打了个哑炮。
“看,他压根就拿不出证据,他就是个绑架犯,”时景云见众人皆是警惕怀疑的看着袁二,优势很明显在自己这边
他朝坐在袁二旁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无声地倒数着三二一,希望能够一起把袁二给制服了。
那两个男人会意过来,暗暗点了点头。
未等时景云倒数结束,开始行动,沈清眠就醒了过来,她摘下了帽子,依旧靠在袁二身上,一脸迷茫地看着围观的众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沈清眠的声音,袁二掌心里冒出了不少汗,也有些奇怪,他给沈清眠下的迷药剂量,足够睡上三个小时了,她怎么这么早就醒过来了,不过这点疑惑被紧张的情绪给掩盖了,他没有深想下去。
“清眠,你被人迷晕绑来了机场……”时景云向她解释起了来龙去脉,这大汉长相虽然凶狠,但他是钟寒的人,时景云笃定他不会伤害到清眠的,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强留住她了,时景云直接道,“快过来吧。”
闻言,沈清眠看向了袁二,袁二也紧张的看着她,希望看在钟寒的份上,能够帮他说几句话,放过他一马。
想了想她和钟寒两个人剑拔弩张的关系,袁二突然觉得,沈清眠还是不要想到钟寒比较好。
沈清眠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时景云,略显迷茫,“你在说什么呢,我一句话也听不懂,我不认识你呀,”她握住了袁二的手,“他就是我的亲爱的,没错啊。”
不仅是钟寒,就连袁二自己,都有些错愕。
沈清眠为自己说话就算了,怎么还踩了时景云。
而后他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周先生,恍然大悟,身边的沈清眠应该不是沈清眠了,少爷在她身体里面。
时景云错愕,“清眠,你怎么为他说话,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而后他看到了她微微勾起的嘴角,露出讥讽的弧度,他明白了过来,“你不是沈清眠,快从他的身体里出来,钟寒你这个混蛋。”
“沈清眠”看着他的样子,瑟缩地躲到了袁二的怀里,“亲爱的,他怎么了,我好害怕。”
想到现在说话的是钟寒,他眼角抽了抽,动作机械的拍着“沈清眠”,“有我在,没事的,”他扫了围观的人群一眼,“我说了吧,我和沈……清眠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疯子,你们还不信,看什么看,都散了吧,”他指着时景云道,“谁叫保安把他给带出去,就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时景云看清楚了局面,知道再待下去,他的处境会更加糟糕,于是道,“不用了,我自己会走,”走了没几步又回头看“沈清眠”,“钟寒,我会带她离开的。你把她困住也没用,不是你的,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沈清眠”只是歪着头,敌视地看着他,嘴角荡开了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
等时景云离开后,袁二又朝周围人喊道,“别看了,都散了吧,没什么可以看的。”
围在一起的人,渐渐散去,也有些人过来向袁二道歉,他们信了那个疯子的话,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袁二一直说没事没事儿,希望他们能快点离开。
过了十分钟后,袁二所坐的位置又成了一个十分普通的角落,没人会把目光放在他们这边。
周先生走了过来,坐在了袁二的身边,俩人一魂算是汇合了。
“沈清眠”开口道,“袁二,清眠的那块玉佩,你放哪里了?”
“扔包里了。”
“回去以后,随便找个地,把它给扔了,不,把它砸碎了再扔,”钟寒又夸袁二,“这次的事情,你做的很好。”
袁二低着头谦虚地道,“多亏了少爷及时赶到。”
“扔了多可惜,”周先生的关注重点全在那块玉上,“不如给我吧,我很喜欢玉呢。”
“那是我的软肋,”钟寒似笑非笑地看了周先生一眼,“你认为,我会把软肋交到你的手里?”
周先生嘿嘿一笑,“我又不会拿它来对付你,这是觉得可惜了,那么好一块玉,”他试图挽救这块玉的命运,“钟总,您就把这块玉给我吧,我可以拿它来做研究,没准能研究出魂体不怕它的方法。”
钟寒想到之后的打算,有点心动了,“这玉给你没有问题,一年之内,我希望你能拿出点研究成果出来。不然,我会把它重新收回去。”
周先生一口就答应下来,答应完了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
没事找事做,说的就是他自己。
本来拿了五千万,他可以好好潇洒一番的,偏偏给自己揽了这样的活计,但到底舍不得这么好的玉被毁了,先保住它再说。
钟寒道,“我们去买最近一班回国的飞机票,事情办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到了飞机上,周先生只觉得自己的这一趟出国之旅像做梦一样,凌晨被叫醒赶飞机,到了e国在酒店公园坐了快一个小时,就又回去了。
槽点多多,但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
……
下了飞机后,周先生如愿拿到了那块黄玉。
他喜滋滋地摸着这块手感极佳,质量上乘,能量充沛的黄玉,向钟寒道别,“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钟寒道,“我有事和你商量,一起去你家。”
“还会有什么事情?”周先生不太情愿他过来,虽然说钟寒每次过来,都会给他送钱,但钟寒让他做的事,都挺让他为难的,他现在钱赚的够多了,不愿意为他做事了,“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
“还没有完全解决。”
“什么事?”好歹让他心里有个底。
钟寒讳莫如深,“回去再说。”
周先生撇了撇嘴巴,搞得这么神秘干嘛,迟早要告诉他的。
……
到了周先生家后,钟寒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沈清眠仍在沉睡,他把她安置在了床上。
他叮嘱袁二看紧她,别让她醒来后跑出去,就进了周先生的房间。
钟寒向周先生说了自己的打算,遭到了周先生强烈的反对,“不行,这样做,是要遭天谴的,会永世不得超生,投不了胎的。”
“这样再好不过了,我和眠眠就能够永远在一起了。”钟寒的脸上没有一点不安害怕,嘴角上扬,很兴奋。
周先生觉得眼前的钟寒有些陌生了,一脸惊骇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想这么做很久了。”但一直遭到了理智的阻拦,他现在成了魂体的中枢,终于可以随心所欲了,把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给做了。
“疯了,简直疯了,”周先生对着一意孤行的他有些抓狂,“这对沈清眠来说并不公平,那个世界也并不美好。你真的爱她的话,就不该这么做。”
“我偏要,我只想和沈清眠待在一块儿,要让谁也抢不走她,别的我考虑不了那么多,”钟寒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又瞬间变得面无表情,声音森冷,眼睛里如覆盖着一层寒冰,“我知道你做得到的,你必须帮我。”
周先生被钟寒突然变脸的样子吓了一跳,印象里的钟寒冷静理智,让人看不透。
而现在的钟寒,性格乖张,一意孤行,一点都不像是他了。
“能做到吗?”钟寒逼着周先生给一个答复。
“我……”周先生爱钱,但也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做事,“对不……”
钟寒打断了他的话,“想清楚再回答,”他眼神中似淬着毒,看得周先生透不过气来,还有些发闷,“在我这里,废物,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周先生腿一软,手撑着桌子才没坐到地上,不答应的话,他是难逃一死了。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周先生在心里默默给沈清眠道了个歉,他劝过钟寒了,没能成功,是钟寒逼着他答应的,他也没有办法。
他咬牙应下了,“我能做到,钟总您想要什么时候开始?”
“再等个一两天,人还没到齐。”
“做成这件事儿,有你和沈清眠在场就够了。”周先生说。
钟寒斜睨了他一眼,眼神透露着凉意,“我说没到齐就是没到齐,你不用问那么多,”他靠坐在沙发上,双腿搁在茶几上,气场强大又透着些许随性,如打盹的老虎,偶尔掀开眼皮看人一眼,依旧能把人吓得不轻,“这几天,我和眠眠就住在你这边了,你没意见吧。”
“没……没呢,”周先生笑得苦巴巴的,比哭还难看,“您肯住在寒舍,我欢迎高兴还来不及。”
钟寒放下了腿,站了起来,“你能够这样最好了,给我房间钥匙吧,我就睡原来的那一间,至于眠眠,她和我一起睡,你不用再安排其他房间了。”
这魔王终于要离开他的房间了,周先生很积极地给钟寒拿了钥匙。
钟寒在他的屋里,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给。”
钟寒用食指勾起了那一小串钥匙,随意打着圈的,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有些刺耳了。
他转身朝门外走去。
见钟寒走了出去,门又被合上了。
周先生有些抓狂的抓了抓头发,用脚踹了踹桌脚,用力过猛,他踢到了脚趾,最后疼的还是他自己。
他跳起了脚,疼得龇牙咧嘴。
只哀叹自己命苦,怎么就摊上了钟寒这个混世魔王。
……
沈清眠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记得到了机场后,她见到了袁二,他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给迷晕了。
之后,沈清眠只觉得周围一下子吵一下子安静,路途一会儿颠簸一会儿平稳。
她隐约能感知到外界的动静,但醒不过来。
沈清眠猜她应该是被带回国了,这床的触感硬邦邦的,不像是在钟家。
她现在是在哪里呢,想着想着,沈清眠的意识又模糊了过去。
钟寒侧卧在床上,视线一寸寸在沈清眠的脸上扫过,拇指摩挲着她白皙的脸庞,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眠眠,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永远,”他强调着,“谁也不能把我们拆开。”
他朝外面看了一眼,“我还有事要做,”他低头吻了吻沈清眠的唇,“再睡一会儿,你会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美好世界。”
……
这颠沛流离、心力交瘁的一夜后,周先生困了倦了,沾了床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感觉到有东西从他的脸上爬过,他一巴掌拍过去,没有拍到什么东西,就砸吧砸吧嘴巴,轻轻的挠了挠脸。
周先生翻了个声,打算继续睡,就在头上方听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周先生,可以醒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他还算警觉,听到声音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人虽陌生,但他还是认了出来,是时景云,手上拿着根羽毛。
周先生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警惕防备地看着他,“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时景云”朝他笑了笑,“周先生,是我。”
周先生白了他一眼,“我当然……”看着在他脸上浮现的熟悉的神情,一愣,不确定地道,“你是钟寒?”
“就是我。”
周先生不解了,暗暗可惜,“你只有三次附身机会,为什么最后一次要浪费在他身上。”
“因为,”钟寒在周先生床边坐了下来,“我要借他的手,完成我和眠眠能够永远在一起的至关重要的一步。”
周先生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脏话,“你真是……”他知道钟寒听他的话的可能性很低,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你这样做,沈清眠会更加恨你的。”
“没关系,”钟寒低着头道,“我们有漫长的岁月,可以慢慢和解,”他嘴角上扬,“至于时景云,他敢抢走我的眠眠,我要让他这一生,都活在悔恨痛苦之中。”
周先生叹了口气,越发不认识眼前这个钟寒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钟寒起身,“起来,我已经把眠眠带到了你的工作室了,就差你了。你做好准备,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他起身离开了,周先生在床上坐了会儿,说了句“真是冤孽啊”,认命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