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他蓦地想起了建城还在时的那一场劫难,过多的杀戮最终招来了祸端。天将下惩罚,一夕之间,尸横遍野。
这就是大道,以极端冷酷、残忍的姿态,以杀止杀。
所以这不是简单的雷劫,这是应时运而生的天劫!
然而千年之后的修士们并不知晓从前种种,无论是陈伯衍还是鬼罗罗,亦或是正与阿秋斗法的孟七七,都不曾知晓天劫的大名。
“哈哈哈哈……”轻蔑的、张狂的笑声在云林台上响起。
“既然要死,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修士们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什么?!”
“天啊……”
“范围如此之大的雷劫,闻所未闻!这不对劲、肯定不对劲!”
“……”
天劫笼罩了大半个神京,阴云之下,再无笑意。
陈伯衍与鬼罗罗对视一眼,脸色沉肃。无需多言,鬼罗罗立刻折返宫中,情况不对,他要马上找到颐和。
陈伯衍也当机立断:“小山,放弃白面具,将所有人聚集到玉林台!”
戴小山微怔:“所有人?”
“对,所有人。”
陈伯衍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从未感受到如此压力,苍穹仿佛即将垮塌,而在这苍穹之下的所有人,都将迎来大难。
观白面具的反应,这场蹊跷的雷劫一定与他们有关。
“青姑,马上带小玉儿去找你师父!”
“……”
一道又一道命令不间断地从陈伯衍口中说出,话音未落,他又当空甩出一道剑光。那是孤山剑阁用来传信的剑光,剑光升起的刹那,散落在城中的徒有穷和萧潇齐齐抬头。
“回撤!去玉林台!”
神京,终于被命运的大手彻底推入了滚滚洪流。
城墙上,尧光还在仰望。
天劫虽是应时运而生,却需要一个导火索。当年的那场天劫,便始于阿棠的诞生,这是他后来才查清楚的。妖兽从矇昧到开智,再到迎来它们的王,花了长达数千年光阴,甚至更久。
大道予以淬炼与惩罚,熬得过去便是生,熬不过去便重头来过。
如今天劫再临,难道是新的王又要诞生了吗?
算算时间,千年的光阴,或许也够了。
阿秋他们应是掐准了这个时间,将天劫引至神京,来一场浩大的同归于尽。而在这之前,尧光竟毫不知情。
看来阿秋心中早有怀疑,所以才把这消息捂得死死的,只等最后一刻,杀个出其不意。
“咳……”尧光捂住胸口,断骨生疼。
恐慌在全城蔓延,神京的百姓们完全没料到妖兽还未真正打过来,他们便要面对另一场劫难。所有人被修士们赶着从家中奔出,仓皇失措。
“快走啊!别停下!”
“快快快!”
催促不停,脚步不停,尖叫声、惊呼声在各个角落里成片响起,饶是训练有素的禁军,也无法控制这混乱局面。
从城外带兵回返的赵海平恰好赶上这波乱象。
“怎么回事?!”
“玉林台,赵将军!请即刻将百姓送至玉林台!”
徒有穷从人群中蹿出,气喘吁吁地大喊着,却冷不防被混乱的人群冲撞。他强行稳住,刚刚张嘴,一道雷劫便在远处当空劈下。
“轰——”
一声轰隆巨响,电光如蛇。
徒有穷吓得倏然转身,冷汗浸湿内衫——那正是玉林台的方向!
此时此刻的玉林台,修士大都已经散去,只剩下从四方赶来的百姓们。还余下的修士心急火燎地催促着,将百姓送入玉林台地牢,而陈伯衍,一手扛下了这第一道雷劫。
晴空之上,有壁垒。
巨大的壁垒在玉林台上张开,宛如一把倾天华盖,硬生生抵挡住了恐怖的雷光。
“大师兄!”
戴小山还没有走,看着陈伯衍脚下寸寸龟裂的石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陈伯衍的神色却依然镇静,沉声道:“来不及了,将其余人就近分至皇宫、府衙、城防司。命所有修士,死守。”
戴小山心中焦急,大脑却灵活异常。大师兄点出的这几个地方都有地牢或大规模的地窖,哪怕挡不住浩大的雷劫,也可避过一部分。
他不敢耽搁,立刻御剑飞驰。
吉祥客栈,孟七七终于找到阿秋真身。怒极之下,他将全身元力灌注于秀剑之上,拼着神魂受损,无视了阿秋的神识攻击,一剑将之钉在歪斜的红柱上。
妖兽的生命力比想象得要顽强,阿秋遭遇重创,却仍未死。他歪着头,唇边汩汩地往外流着鲜血,却仍在笑。
“孟七七……即便你杀了我……也没有用!”
“天意如此,是天要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