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亭不再招惹他,只是远远地跟着,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山崖下。
金满还记得一念掉落的大致方位,于是极有目的性地在某一处藤蔓缠绕之地搜罗着。陆云亭大约猜出来他是在找什么人或什么东西,于是也用剑在藤蔓里翻找。
没过一会儿,金满就找到了一小块带血的布料。他捡起来仔细看过,确定这就是一念僧袍上的一角,上面还残留着金线攻击过的气息。
可是一念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时,陆云亭道:“这里有好几个人走过的脚印。”
金满蹙眉:“他被救走了?”
陆云亭:“他是谁?”
“一个疯子。”金满说着,掌心浮现出真火将布料焚烧殆尽,而后随手把剩下的灰黑洒在风中。
陆云亭看着他,觉得那个不可一世的金满好像又回来了。
随后两人沿着脚印一路追踪,陆云亭不再多问,金满也不再赶他走。只是当他们追上官道之后,脚印就断了。
“他们可能御剑走了。”陆云亭道。
闻言,金满的眸中酝酿着风暴。一念的事情,是白面具捅给他的,他们最大的目的,恐怕就是想扰乱金满的心智,让五侯府与浮图寺反目成仇。
但一念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呢?
金满拿不定注意。或许一念是白面具的人,但是大阵已破,他就被当成一颗弃子卖给了金满。或许他还并没有投靠白面具,所以白面具把他救走了,还想再利用一把。
但无论是哪一种,最后的结局都应该是一念被白面具救走了,情况都是同样的坏。
若不是空明那个老秃驴拦着……
金满愈想愈觉得火大,秃驴误事,不管是十四年前还是十四年后,那些多余的慈悲都太过扎眼。
他想要渡自己的徒弟,可焉知他的徒弟早就上岸了,只是上的对岸罢了。从前苦?这世上苦的人多了去了,若幼时艰苦之人犯错之后都能得到庇护和原谅,佛祖怕是要丢饭碗。
真他妈可笑。
“你就不该拦我,让我一把火烧了那和尚庙,倒还落个清净。”金满看着陆云亭,开始秋后算账。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客栈,要了客栈里最后一间上房。陆云亭知道自己目睹了金满的哭相,一定会被报复,所以心中淡定得很。
“你该庆幸大火才刚刚烧起来,否则你滥造杀孽,该如何向素衣侯交待?”
若问这世上还有谁能治得住金满,那必定是素衣侯阮空庭。金满我行我素,谁的话都不听偏偏素衣侯的话,他是听的。
“你若是敢告状,我杀了你。”金满警告道。
“不必我去告状,浮图寺难道不想报仇?”陆云亭反问。
金满噎住,却又挑眉道:“他们的人犯了错,还敢来报仇?尽管来啊,老子见一个杀一个,不怕死就尽管来。”
陆云亭怕了他了,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看好金满,不能让他真的大开杀戒。否则仙门同盟必定产生嫌隙,对于大局来说不是件好事。
神京之战,已迫在眉睫了。
可是,陆云亭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因为金满受了伤,所以两人在客栈中休整了一晚,打算明日再出发。可等到陆云亭一早醒来,却听到客栈外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他心生警惕,立刻推窗望去,只见大批的僧侣走上了街头,面容沉肃。四周的人们看着这一奇景,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不多时,便有人道出了真相。
“万铢侯金满一把火将浮图寺给烧了,就在昨天!”
“天呐……”
“据说他还杀了空明大师,空明大师多好的一个人啊,竟然就这么、就这么……”
“那金满莫不是疯了?”
“这可真是……”
陆云亭听着人们的议论,一颗心渐渐往下沉。他急忙将窗户关上,唯恐金满听到了,又要发疯。
可他刚转过头,便见金满斜靠在床头,嘴角勾着讥讽的笑意,道:“怎么不听了,外头那些人说的不是挺好的吗,说得比说书的还好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