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平的心中没有答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于是咬咬牙,终是奔着白面具而去,飞速消失在矿山后的树林中。
周自横没有拦,一剑刺入十七的心脏,彻底了结了这段孽缘。
末了,他看着十七那双死也没有闭上的眼睛,忽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了他从小渔村里带出来的那个心高气傲的小少年。
那可真是一个练剑的好苗子啊,可惜了。
另一边,孟七七找到了躺在阵心处还剩下一口气的王子灵,暗自松了口气。此时建城已经涌入了无数清平郡的百姓,阮空庭和金陵的援军也终于到了此处。此时此刻,陈伯衍正带着黑羽军与他们碰头。
当然,阵心仍在黑羽军警戒范围之内,任何人不得出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大地的震颤和崩裂终于慢慢停止,王子灵也被安排在一间相对完好的屋舍内,服下了救命的丹药,呼吸渐趋平稳。
孟七七吩咐几位军士看着他,举步走出房门,听着四周传来的嚎哭声,看着逐渐将建城点亮的烛火,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今夜这场风波,是何等的惊天动地。
孟七七虽在心里对尧光有颇多怨怼,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几乎没有人能与这位枭雄比肩。如今大阵崩溃了,又有谁能够力挽狂澜于既倒呢?
周自横吗?
不,他是一个好剑修,却不能成为一个雄主。
思及此,孟七七又想起那个尧光转世的说法来,心中不免一阵烦乱。他越烦乱,就越是抗拒这种说法,想着要去找陈伯衍,没走出几步,就看到了坐在天坑边上,烤着火吃着酒的周自横。
孟七七的心神瞬间被他吸引住,脚底发痒,恨不得再上去踹两脚。
他大步走过去,冷着脸看着放浪形骸、毫无正经模样的周自横,道:“你还有心思喝酒?”
周自横侧卧在地,抬眸看着孟七七,道:“你怎么越变越严肃了?”
“还不是你害的。”孟七七没好气地在他对面盘腿坐下。
周自横笑笑,随手抓起地上的另一壶酒扔给他。
大难过后的旧城里,师叔俩对坐喝酒,互相拆台。
“要不是你,我至于那么幸苦吗?你要去祭阵我会拦你吗?我巴不得你死,但猪死了还会哼两声,你呢?你连个屁都没有!”
“那是我能控制的吗?你以为我想拯救苍生啊?我有那么好心吗!这狗屁大阵进去了就出不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放屁!”
“你才放屁!要不是我,大阵早破了,你以为你还能舒舒服服坐在这里跟老子喝酒吗?”
“要你管!死了也不要你管!”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找到情郎了就把我一脚踢开了,狼心狗肺!”
“滚!”
“谁爱滚谁滚!”
师叔俩一言不合怒目而视,你拿酒壶砸我,我就踢你一脚,打架方式极其市井、极其不堪入目。若是叫仙门中仰慕此二人的修士看到了,心肝儿都得碎成渣。
负责守卫的黑羽军军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只能齐齐抬头望天,希望他们吵得快一点。
“呼……”孟七七喘着粗气,衣服也乱了,坐姿也歪了,拎起酒壶怒喝三大口。
周自横起初还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结果越品越不对,一双眼睛忽然瞪着孟七七,“你耍诈!偷我酒喝!”
“咕嘟。”孟七七把最后一口酒咽下去,潇洒地把空酒壶扔回周自横怀里,挑着眉满脸“你奈我何”。
周自横气得跳脚,但是这时候,陈伯衍来了。
“哼。”周自横瞪了孟七七一眼,有情郎了不起么,看那德性。
“前辈。”陈伯衍颔首致礼,余光扫过地上的酒坛,转头吩咐下属道:“再去取几坛酒过来,奉与周前辈。”
“是,少主。”下属领命而去。
周自横立刻眉开眼笑,拍拍周自横的肩膀,道:“不错不错,后生可畏,不愧是我亲自为四十九挑选的情郎。”
“周、自、横!”孟七七跳起来就要给他一脚,却被陈伯衍眼疾手快地抱住。
好不容易,陈伯衍把孟七七安抚了下来,下属也把酒送了过来。三人围坐在篝火旁,终于说起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