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十七还来不及将惊讶完全消化,孟七七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亭中,秀剑刺出的同时,抬脚继续在钟声用力一踹。
“咚——!”钟声再度响起。
“好、很好,你竟然能伤我。”十七笑着抹掉嘴角的一丝血迹,笑容中带上了一丝欣赏,和一丝想要摧毁的冲动。
“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孟七七回给他一个冷笑,反手就用剑柄再次击打在钟上。
钟声响起,十七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了。孟七七的目的在于敲钟,不管来的是十七还是十八,都不在他的心上。
他只要敲钟。
“咚——!”又是一声从远方传来,这是来自于忍冬的钟声。
孟七七一剑挡住十七的攻击,狞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想杀了我?他最终还是放弃你,选择了我,你再厉害又如何?”
“孟、七、七!”十七一剑把秀剑荡开,飞起一脚踹过去,却被孟七七堪堪躲过。两人在狭小的亭中交手,两把剑“铛铛铛铛”的交击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钟声也一直没有断。
孟七七就是要激怒他,就是要把他留在这个亭中。限制他的大招,拉平两人的差距,然后达成自己的最终目的——敲钟。
可十七怎会轻易上当,他一拳崩了亭柱,幽深的目光盯着孟七七,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我吗?小师弟,你太天真了。”
说罢,两人再度战在一起,暴虐的元气以二人为中心凝成一个巨大的气旋,搅得四周飞沙走石一片狼藉。
十七剑意狂傲,带着无可匹敌的傲然刺向孟七七心口。千钧一发之际孟七七唤出环首刀以刀面挡住剑尖,却仍被冲击地连连后退。
两人皆喘着粗气,十七微微抬眸,咬牙切齿道:“是我踹开了他,不是他放弃了我!”
另一边,抽刀断水的强烈余波过后,妖兽死的死伤的伤。王子灵踉跄着奔到侯暮云面前,大声地喊着前辈,并且第一时间拿出了疗伤丹药,想要让他服下。
可是等他看到侯暮云的脸,递药的动作顿时僵住了。
“前辈……”王子灵的声音在颤抖,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侯暮云还站着,可他已经死了,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的断川剑斜斜地插在他脚边,双脚业已深深地陷进了泥土里。
这代表他刚才没有在这里移动过分毫,一直站着,直至死亡。
他站得那么笔直啊,所以王子灵以为他还活着。
王子灵开始泣不成声,这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他甚至连碰都不敢碰他一下,怕把他碰倒,可是他也知道,有一些东西已经竖立在他心里,永远也没有磨灭的可能。
远方的钟声,在他身后交相呼应,像是在呼唤着他一样。
“咚——!”
“咚——!”
每一道声音,都撞击在王子灵的心头。忽然,他抬手抹掉眼泪,也不管手上沾着泥巴和血水,抹了一张大花脸。
然后他把原本要给侯暮云的丹药都倒进自己嘴里,再度站起来,朝山顶的钟冲去。
他在雨中奔跑,胖乎乎的身体看起来时刻都要从山上滚下去,呼吸也粗重得像是一只老鸭。可是他还是跑到了亭子里,抓起木槌用力地敲在钟上。
这一敲,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出来。
“都去他妈的该死的妖兽,来啊!都来啊!”
“咚——!”
三处的钟声,跨越了遥远的距离,连成一片。像古战场的号角,一声强过一声,气势层层叠加,最终冲破秘境,震撼了整个蜀中。
秘境外,妖兽们开始大规模回撤,奔向秘境。
修士们士气大振,钟声让他们群情激荡,眼前忽然充满了无限曙光。
沈青崖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妖兽回撤的大浪潮之前,赶到了王子灵所在的山上。徒有穷、小玉儿、青姑等人,也顺利地闯入秘境,在雨中疾驰。
天姥山上,苦叶真人盘腿坐在微风草堂前,天地镇海楼原有的九块石板被各派的前辈分别带往不同的地方安置,仅剩下正中的最后一块。
陈伯衍就站在最后的这一块石板前,而在天地镇海楼的四周,一共八位天姥山的长老,再加上三十六位年轻弟子,与苦叶真人一道组成了一个剑阵。
这是启动天地镇海楼的先决条件,一步都不能有差池。
“真人,准备好了吗?”陈伯衍神色郑重。
苦叶真人眼波平静,整个人沉浸在无为之境中,连声音也趋于平缓:“准备好了。”
陈伯衍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的众位修士,朗声道:“待会儿请诸位务必全力以赴,莫要有所保留。”
为了确保能够成功,陈伯衍一步也没有离开天姥山。他是天生剑体,本就为戍守秘境而生,陈家的种种秘法,也因此而来。
他相信只要他能守住这里,孟七七就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如此。
就在此时,接连八道剑光分别从蜀中的各个方位亮起,直入云层,这意味着石板都已就位。
陈伯衍当机立断,抽出无妄抹过掌心,鲜血流出的刹那,他一掌拍在石板上。鲜血抹过纹路时,元力开始沿着特定的路线流转,陈伯衍眸光坚定,断喝一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