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看着他在一片混沌中沦为野兽,不如放手一搏。
“快醒醒!你不是还要去找周自横吗?!”孟七七反手抓住侯暮云粗壮的臂膀,用力一个过肩摔,将之狠狠摔在地上。
“吼!”侯暮云吃痛,伤口再度裂开,鲜血瞬间便流淌而下。可剧烈的疼痛却也让他清醒不少。
孟七七也比他好不了多少,手臂被抓出了好几道深深的爪痕,可他混不在意,冲过去继续抓着侯暮云,逼迫他、不断地逼迫他:“看着我?还记得我是谁吗?我是周自横,你看着我!”
侯暮云被迫与孟七七四目相对,混沌的大脑让他无法判别出对方的身份,但是那浓烈的酒香却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子里、脑海里、甚至潜藏在识海深处的记忆里。
“周、周……自……”侯暮云张着嘴,开始猛烈地喘息着。如同一个无法呼吸的溺水者,双眼死盯着孟七七,仿若盯着最后一根浮木。
孟七七抓住他的手:“对,我是周自横。你是侯暮云,无情峰峰主侯暮云,你是一个人,你不是一个野兽……”
在孟七七不断的诉说中,侯暮云眼中的清明越来越多,他似乎终于恢复了一些神智:“让……让……”
孟七七看出来他好像要去哪儿,犹豫片刻,这才稍稍让到一旁。于是他就看到侯暮云有意识地朝着泉水的方向努力爬过去。
泉水?
孟七七快步走到泉水边去看,忍冬则立刻扶起侯暮云把它送到那里,陈伯衍却若有所思地抬头望向了两边的山脉。
望丘山,恰好就在望忧山的北面,从这里望出去,能清晰地看到山上丛生的古树。
那厢孟七七没有从泉水里发现什么,回头看到若有所思的陈伯衍,立刻问:“你看出什么了?”
“天光。”陈伯衍道。
“天光?”孟七七抬头望去,此时大约是巳时,日光高照,晃得有些刺眼。
陈伯衍便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在蜀中的两座山中,藏着一面能驱逐世间一切虚假、丑恶,露出本真的真实之镜。”
“真实之镜?”孟七七也有所耳闻,可那不是传说么,没人知道它的确切位置,那么传说只能是传说。现在陈伯衍忽然提起来,难道说……
“你怀疑真实之镜就在这里?它能帮侯暮云恢复本来的面貌?”孟七七惊讶道。
“只是猜测,但那泉水中一定有隐秘。”陈伯衍道:“你看,这条山泉从山上流下来,为何流经此处时会形成一个圆形的池子?”
这么一说,孟七七也觉得有点奇怪。
泉水流经之处既没有什么怪石嶙峋,也没有什么人为挖掘的痕迹,可偏偏在距离小木屋不远的此处,蓄积起了一片袖珍水池。
泉水从山上来,途径这个小池子,而后又再次顺流而下。
此时侯暮云正伸手在池面上拨着什么,他张着嘴发出无意义的声音,看起来焦急得很。这让陈伯衍的联想看起来有了一定的佐证,如若真实之镜真的存在于此,那么它一定是侯暮云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个手段。
“可是这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水池。”孟七七说实话,这个水池比澡盆子大不了许多,这也是他一开始并未感觉到异样的原因。
“你们在说真实之镜?”忍冬忽然说道。
“姑娘知道?”孟七七问。
忍冬思索片刻,道:“传说中真实之镜只在特殊时刻出现,当山水相逢,日月无界,天地之光汇于十字中央,真实之镜才会显露真容。”
“山水相逢,日月无界,十字中央……”孟七七仔细琢磨着,一时弄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等等,刚才陈伯衍还说了什么?
天光?
孟七七立刻问:“天光有什么蹊跷吗?”
“是影子。”陈伯衍说着,站在泉池边低头看着。
孟七七亦好奇地看去,只见清澈的泉水中,恰好有望忧和望丘两座山脉的倒影。此时这两个倒影恰好指向不同的方向,假若太阳慢慢移动,那它们有没有可能……
连成一条直线?!
一条山泉水,自上而下。
两座山脉的倒影,贯穿南北。
山水相逢,这不正好是一个“十”字?
“可日月无界是什么意思?是说这个时刻在日月交替之时吗?”孟七七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急切,现在距离日落可还有大半天呢,先不说侯暮云等不等得到,抱守宗的人可能就要过来了。
“应该是的。”陈伯衍道。
结果,就在他话音落下之时,罩住望忧山的乾坤隐匿阵,忽然产生了波动。
透明的波纹在天空中浮现,一丝丝若有似无的元力波动开始从四面八方聚集——抱守宗的人终于来了!
三人皆是一凛,孟七七蹙眉,眸中杀意迸发。
忍冬当机立断:“你们在这里继续解决真实之镜的问题,我去挡着。”
可她一个姑娘家,修为又不高,孟七七立刻要与她交换,忍冬却摇头道:“不要犹豫,你们够快,我就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