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没开口的请求,换人开口请求就不一样了。
而今不是让那兵莽子主动就来接剿匪的事情了。
自然了,杜衡其实也是为了试一试这将军为人究竟如何。
若是他是个清正的,自见不得百姓受苦,会改变原本的主意出面剿匪;倘若他是个冷情的,可以见着这些尊敬爱戴他的百姓哭诉而不管,他心里对此人也知晓敬而远之。
这件事无论是成与不成都有好处,不过事情成了,自是最好的结果。
然而杜衡也没有光占便宜,村户前去求情见威平将军忠正为民,倒是给老百姓树了个好形象,原本教的恭敬之词也发自了真心。
不少村户壮年还生出了想加入囤兵跟随冯万河的打算来,这对冯万河的公务来说也是大有助益。
杜衡乐呵呵的,拍了拍江岂的肩膀:“你把这事儿办的很好。”
很快冯万河便领兵进了山,与县兵一同剿匪,朝廷下来的兵到底是操劳齐整的,不论是体能还是各项能力都比县兵强的多,当即就把县兵给挤兑去了一侧。
原杀上山很有一番气势,然则正当是进了山同山匪玩儿起了你追我逃的戏码时,却把冯万河带的队伍气的够呛。
习惯了在沙场上提刀搏杀直接砍的,让他在林子里耐着性子抓耗子,无疑是让兵鲁子们跳脚。
这朝才晓得杜衡所言山匪熟知地形而善逃跑狡猾的很,只得又厚着脸皮重新把县兵用起来。
半月后,冯万河清剿了山匪六十余号人,以及被抢走还未吃完剩下的十余石粮食。
当日山匪被扣押出山游街示众之时,县里好一派热闹,临街还给老百姓给剿匪的士兵送菜送吃食以做感激。
冯万河好一通威风后却把人全部丢到了县衙,南监一时间塞满了人。
杜衡有些诧异,怎么人全都给提到了县衙里来,他还以为冯万河会把人扣押在囤地。
毕竟此番剿匪主要还是他的功绩,到时候考课之时添上一笔,也是好看的很的了。
倒是不等他前去探口风,冯万河自行找了过来。
“此次剿匪之功尽可算于你头上。”
杜衡瞧着倨傲的冯万河,不知是一来一往的算有些熟识了,脸上竟好似少了些威视霸道。
“这怎能行,将军带兵剿匪县民有目共睹,下官怎有脸占将军的功劳,到时候上书知府,自当是一一详尽禀告。”
冯万河一摆手:“你不必同本将说些弯酸客套话,我也不与你掰扯,此次你派出去主理剿匪的那人,本将要了。”
杜衡眉头凝起:“兵房典史?”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冯万河吼道:“什么典史!那个叫易炎的!”
杜衡眸子睁大,没料到冯万河竟然看中了易炎,他微有意外。
“不瞒将军所说,这易炎是小官内宅的一名家丁,也是事出紧急这才派遣出去剿匪,他并非县衙里官吏。”
“他是甚么出身并不要紧,此次剿匪本将见他勘测能力过人,耳力也奇佳,且最难得是手脚功夫不错。若是留在本将身边,难保他日不成气候。”
冯万河说着易炎脸上有了些赞赏的光,他也是个惜才之人,剿匪一遭一下子就看中了易炎。
要不是为着才干来,他才不会同不喜的臭墨子文人说这么多。
是金子总会发光,杜衡今日倒是也再次领悟了这句话。
杜衡给急吼吼的冯万河倒了杯茶。
他当然也晓得武将出身并不要紧,但要紧的是易炎那破脾气,要他趋炎附势前去讨好谁,往仕途上走,只怕是路还长的很。
倒不是他存心阻他好前程,舍不得人想给留在自己手上用,实则便是因为了解,这才不免担忧。
要是因为他的脾性得罪了人,此般让他出去不是白白害了他一生嘛。
他同冯万河说了易炎的出身,包括往日是如何做猎户的。
“有才之人自是有些脾气,你们文人清高傲骨,这不做那不肯的,琐碎屁事儿一箩筐,难道武将就不能有脾性的了?易炎那般秉性的军中常见,话不多,开口就把意思说到位,比只会写酸文章,分明一句话就可以说明白的要扯一篇文章才能说清楚的文人不强得多?!”
杜衡看着言之凿凿的冯万河一时语塞,他竟无从反驳。
“将军惜才,小官自是感佩。只是这人究竟是去是留,小官也不可全然做主,不妨问问本尊的意思如何?”
冯万河道:“跟随本将有此前程,还会有人不要前程不成。”
杜衡微微笑道:“这有才之人脑回路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凡事有万一。”
冯万河不耐:“行吧,按你所说的做就是。”
既是话头都展开了,冯万河顺便又道:“不日本将家眷要来秋阳县居住,你且安排一二。”
朝廷感念这些上场沙敌的将领常年与家眷别居两地,而今囤兵又去了地方上,也不知何为归期。
皇帝拨了拨款,给了驻地将领一些补助,让囤兵将领把家眷接到驻地安置。
一来家人不必分别,作为父亲也可好生教导将门之后,他日继续报效朝廷。
二则以安驻地将士之心,让将领知晓朝廷对武官的挂记。
冯万河的家眷自是不能跟兵将一起在营地居住,还得安置在县城里,武官虽粗放些,但该注重的礼仪也都注重。
杜衡把这事儿应了下来,下衙后先行前去询问易炎,要不要前去囤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