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说笑呢,爹爹不吃红鲤鱼,他都吃河鱼。”
小承意听这话哇的哭得更伤心了一些:“爹爹为什么要吃小鱼。”
杜衡看着秦小满,瘪起了嘴:“有你这么哄孩子的吗?”
秦小满道:“我这不也是实话实说了嘛。”
两人好一顿哄,承意小娃哭的累了,趴在秦小满的身上眨巴了几下眼睛,慢慢睡了去。
天气热,杜衡看着小家伙哭的一额头的汗水,软软的胎毛都给打湿了,连忙帕子绞了温水轻轻把小脸给擦干净。
“这孩子。”
秦小满见着小家伙鼻尖眼角都给哭红了,一直趴在他的肩上,脸蛋儿上都映出了些衣服褶皱的纹路。
崽子睡的差不多熟了,两口子这才把人慢慢放到了凉席床上,然则刚刚贴着床,小家伙又迷糊着把眼睛睁开了。
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秦小满,又伸手抓住了杜衡的手指:“爹爹,不要蒸鲤鱼。”
看着抓着自己手的小崽崽,像极了以前生气在屋里睡迷糊的秦小满,喃喃着说要小爹给他相公也灌一个暖水壶的样子。
杜衡在床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好,爹爹不蒸鲤鱼,让它在水缸里好好养着呢。”
小家伙这才安稳的睡了下去。
........
秦之枫的婚宴办在了秋收以后,税收结束了,县衙里的公事儿也松快些,虽是一应事情都有周挽清操办,但做父亲的也要费心,毕竟家里就那么一个儿子。
事情办的热闹,杜衡和秦小满自也是要去吃酒席的。
这两年里秦知闫对他们家的扶持不小,家里开了铺子收入可观,又才秋收过,账上进了一笔大的数目。
杜衡和秦小满给秦之枫的成婚礼也便置办的丰厚一些,是从苏州拿的一套品质很好的文房之宝。
当日,秦家宾客云集。
县上的许多乡绅,富户皆前来道喜,方才在大门口便见着各箱各盒的礼品往里头抬与送。
秦知闫在县府做事,一应的同僚前来捧场倒是寻常,只是没想到竟然连知县也赏脸前来吃酒,这无疑是给秦家长了莫大的脸面。
杜衡过了礼房进宅子,花园大厅上都是宾客。
这番县里的大宴注重礼数,男女不同席,秦小满抱着孩子便去了家眷一头。
杜衡便自往男宾场上走,一路上屡有人停声驻足看他几眼,实在是因为相貌出众又脸生。
宾客屡有猜测,终是有长袖善舞之人短住了杜衡。
“想来这位当是秦主簿的侄婿了。”
杜衡看了一眼面前大腹便便,身披锦绣的中年男子,笑容可掬,一派商贾之气。
他客气行了个见礼:“在下正是,不知这位官人是?”
“在下乃永发粮行的东家,肖富。早听闻秦主簿有一得意侄婿仪表堂堂,又才学斐然,今日总算是得已一见。”
杜衡猜测的果然不错,此人当真是商户,还是县城里四大粮行之一的东家。
早闻县里四大粮行背后的东家各有神通,家业布及多行多业,是县城里最大的富户。
虽只是商户,但这般有头脸的大商户能走到今天,自然没少给县里做官儿的献礼,若无官员行方便,如何又能顺遂至今,为此在秦家的宴上能碰见倒也不奇怪。
只是杜衡想这些人当真是消息灵通的很,他只是秦知闫的一个侄婿都叫这些人摸清了。
不过他中榜之时倒是风热了一阵子,邀帖也多,但他都借着读书一一回绝了去。
杜衡觉得现在并不是去结交的时候,说到底他的家底薄弱,姑且一个有名无权的秀才而已。
若是广泛逢迎结交,浪费读书时间不说,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落入他人圈套,届时为人所利用。
外头的人见他颇有些油盐不进的态势,自也就慢慢消停了。
“肖员外谬赞。”
“杜秀才不单才貌过人,又是儒雅之质。肖某这等粗人十分钦慕才学之人,今日相见即是缘分,不知杜秀才在何处落脚,他日肖某邀帖一封送到府上,还请独秀才赏脸吃过清茶。”
杜衡依然不改客气道:“小生而今落住于田湾村,进城不便,素日又在书院读书,夫子课业重,怕是要辜负肖员外美意了。”
肖富闻言不但未觉寒酸,反倒是微有喜意:“杜秀才刻苦,实乃令人敬佩,难怪院试可拔得头筹。只是这落脚于村落,又在县城里读书,寒冬暑月往复实在辛苦,若是在县城里住,也可省下不少时间读书啊。”
杜衡微微敛气,原本是想以寒微家世打发了人前来结交的意思,倒是他失策了。
这招对乡绅或许是好用,但对商户来说则反之。
越是穷苦的读书人商贾反倒更是喜欢,穷便拿钱解决,商贾最多的东西便是银钱,比之有家业的读书人,清贫书生可要好应付的多。
杜衡听此话中有试探之意,想引着他说囊中羞涩罢了,届时自是不必说就有东西送上门来。
“肖员外言之有理,不过小生习惯了乡野宁静,虽是进城读书不便了些,却也更能静心读书。”
这头话未谈完,忽而一道声音介入:“杜衡,你来了。”
“堂叔。侄婿在此处碰见了肖员外说谈了几句。”
秦知闫应了一声,笑而面向肖富:“这是我侄婿。”
肖富自是不改又对着秦知闫一通马屁,两人说谈了几句后,秦知闫笑着道:“我这侄婿斯文,倒是难得与肖员外谈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