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十八岁,哥儿个头普遍比男子矮一些,秦小满算是同龄人里长得高的,但是站在杜衡面前也只到他的肩膀上头一点点。
看着小小年纪的秦小满一个人扛起生活的重担原本就已经觉得很辛酸,如今还要养他一个大闲人,不是自尊心过不去,而是觉得自己像是个很大的包袱压在本就已经困难的人肩头上。
杜衡心里乱七八糟的,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吃软饭呢!怎么吃得下去!他拾起扫帚打扫本就干净的院子,思考着以后该怎么把日子过下去。
不论如何,也不能在家里挺尸。
屋里屋外的转了一圈,他想找点活儿来干。
秦小满的房间他没好意思进去,其余几个屋子都很干净整洁,厨房里也没有锅碗瓢盆需要洗,院墙边码着整整齐齐的木材,他甚至连柴都没得劈。
最后发现了灶房前有个小棚子,里头的鸡叫的正厉害,杜衡去把早上吃剩下的地瓜皮和了一点糠喂了鸡。
随后又去了牲口圈里,看着圈里关着一头约莫着有一百来斤的猪在舔着快要吃干净的食槽,瞧见有人进来便冲着杜衡嗷嗷直叫。
杜衡没少跟这些牲口打过交道,虽然没有实际操作过喂养,但是见得多了也跟自己干没差别。
家猪一般也是喂养三顿,但是而今条件有限,应该会选择喂养两顿。
秦小满早上起的很早的时候应该喂过了一次,间隔下,午后些会喂第二顿。
杜衡先端了一盆水进来把猪水桶给填满,回到灶房拿了大木盆,又把背篓里装的地瓜藤一捆捆拿进来剁碎......好歹是找到个事儿来干了。
下午,杜衡吃了饭以后生火把猪食给煮上,他看着外头阴雨绵绵的天将黑不黑的,也分辨不出个时辰来。
“满哥儿,开门!”
杜衡在灶房听见声音出去,外头雨已经停了。
“大伯。”
秦熊看着来看门的杜衡,眉头下意识的皱起:“满哥儿没在家?”
“上山去了。”
秦熊兀自进了院子,往灶房走去,正想着训杜衡两句你倒是在家里躲清闲,日子过得跟女人和夫郎一样,就见着煮的咕咕作响的猪食。
他眉心一动:“满哥儿才走?”
杜衡端了凳子让秦熊坐:“吃了早饭就出去了,大伯找他有事吗?”
秦熊听说秦小满早就出去了,又见灶膛里的火烧的正盛,登时眉头舒展开,但没明说。
他将手里拎着的一块肉递给杜衡:“让他过来拿肉也没来。”
杜衡接过带着肋骨有肥有瘦的一大块猪肉,约莫有四五斤重,且还是块好肉,足以见得秦熊对秦小满的照顾:“多谢大伯。”
秦雄今天本来是来找秦小满说杜衡的事儿。
他去了一趟小满的堂叔家里,他这堂兄弟在县衙做主簿,看能不能有人脉打听秋阳县的事儿。
也是运气好,本县的县太爷把秋阳县登记在县衙的信息提了一份过来,帮助难民在落霞县落户,其间也找到了杜衡的。
与杜衡所说无异,秦熊也就更接受了些这人:“叫什么大伯,听着怪,以后就跟着村里满哥儿的同辈叫我秦二叔吧。”
“是,二叔。”
秦熊闻言回头看了杜衡一眼:这小子可真会顺杆子往上爬。
第8章
秦熊这一趟过来心里挺满意,没多说杜衡什么,东西送到也没坐坐就走了。
杜衡把一把废锅铲插进猪食锅里,见最底下的地瓜已经软烂,知道猪食已经差不多,于是熄灭了火。
看着外头的雾散开了一些,他本打算出去走走,刚出院子进了泥巴地登时就后悔了,外头的土路被雨水泡软,经过的人不少,路早就变成了一片稀泥。
他走了两步还是准备回去。
刚折身就听见两个小孩儿的声音从小路的另一头传来:
“秦小满也太讨人嫌了,笋不去好好挖他的摘什么栗子,眼瞧着这季节没什么货了,他倒是好,咱们转身去扎长篓子的功夫他就爬树上去把好货都摘了。”
“这雨天儿的,他也不怕爬上那么高的树掉下来给摔死!”
“哎,算了算了,本来就是公山的栗子树,咱们能摘他还不是能去摘,当面吵又吵不赢他。”
少年还是不解气道:“咱们村子就没有哪个哥儿像他这么霸道的,活该赵家不要他,一辈子嫁不出去。”
“听说他找了个上门女婿嘛,今儿一早我听秦娘子跟我娘谈的。”
“真的假的,还有人能看上他?”
“什么看上啊,听说是个讨饭吃的瘸子,进咱们村被他留下了。”
两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正说的起劲儿,抬头就见着站在秦家门口的杜衡。
见着陌生男人面容清隽,站着身形姣好,两人不由得愣了愣。
从杜衡身旁经过的时候两个少年默契的闭上嘴步子快了些,赶紧走了过去,等过了秦家后,又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见着杜衡也还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个少年相携着撒腿跑了。
杜衡蹙起眉,也不怪秦小满霸道,若是个性子温顺的,在村子里不晓得怎么被人欺负。
他轻叹了口气,想着人也应该快回来了,于是折身又回了灶房。
下午雨停了,山道上陆续有人下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