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迈出旅店门外,江秋雨和班里其他几个男生就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十来个男生,都是趔趔岔岔的流氓做派,三三两两地掐腰站着,把两人离开的路完全挡死。
江秋雨鄙夷和厌恶的眼神好像钉子,一根一根把沈叙之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我就说他俩是gay吧!这是到这儿乱搞来了,你们还不信!”
男生们推揉着沈叙之和高歌,嬉皮笑脸地嘲讽:“呦?哥们儿,这是刚爽完呗?”
“听说男的用那个地儿诶,你俩谁捅谁?还是互捅?”
“恶心不恶心,听说会搞出shi来诶……”
……
满嘴的污言秽语,露骨到沈叙之难以想象的程度。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十七八岁的少年竟然可以如此恶心残忍,会竭尽所能伤害不相干的人。
听了这话,爆性子的高歌就和几个男生撕扯起来,害怕高歌吃亏的沈叙之自然也上前帮衬。然而双拳难敌四手,男生们一边用各种下流的言语辱骂他们,一边往他们身上吐口水。
后来,不知道是谁说了句什么,竟然引得他们开始七手八脚地要扒掉沈叙之和高歌的衣服。
两个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家长眼中的好孩子,此刻露出的慌张和害怕大大取悦了江秋雨带来的这些男生,让他们忽然有了一种高高在上的自豪感。
沈叙之和高歌越慌张越反抗,他们越高兴越来劲儿,这场欺凌和挣扎的角逐一直持续到江秋雨指挥着那些男生扒了沈叙之的裤子。
两片白嫩的屁/股/瓣上,崭新的泛着淡青的指印掌痕好像刺青一般刻进了所有人眼里。
所有人……除了江秋雨,几乎都呆愣在了原地。
沈叙之只觉自己是赤/裸的,从内而外,从灵魂到身体,无依无靠地游荡。有人将他置于解刨台,一刀一刀将他片成肉片,每一片都放到显微镜地下仔细研究。
之后,沈叙之的记忆模糊了,只隐约记得高歌为他提上裤子,把他背回家。
忐忑的周末过去,沈叙之和高歌心里有数,知道返校可能就要被请家长。
果不其然,周一早自习之前,两人便被叫到了老师办公室。
往常班主任欣赏引以为傲的目光已经彻底不再,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奈和藏于眼底的厌恶。
再接下来的时间,沈叙之过的太过混乱,实在记不清楚。
只剩不到三个月便要高考,此时已经不能转学。双方家长和老师协调之下,给沈叙之和高歌调换了宿舍和座位,尽可能的隔绝两人。
然而和高歌的分离相比于接下来沈叙之的经历,竟然是当中最为友善的一件事。
因为接下来的沈叙之面临的是无边无际的欺凌、嘲讽以及恶意。
书桌里永远有数不清的肮脏东西:大便、老鼠、各种沈叙之都没见过的昆虫……
上厕所时,被人堵在厕所倒尿,被人扒裤子,被人扒光缩在厕所。
沈叙之不是不曾和父母提起,然而他们只叫他再忍忍,告诉他高考之后他就可以重新开始了。他会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到时候他可以交个女朋友,可以过的和正常人一样……
被欺辱许久以至于都有些习惯了的沈叙之,听了父母开导的话,霎时间明白了什么叫做绝望。可绝望又怎么样?他才十八岁,他无路可走。
然而,沈叙之终于没能等到父母描摹中的‘新生活’。
回忆的时候,沈叙之甚至记不清是周几,他只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和那个周六一样,青天白日,阳光灼灼。
他被一群男生殴打,他逃到楼顶,那些人还不放过他,往他身上泼油彩泼剩饭菜,用专门准备好的鸡蛋砸他。
忽然之间,沈叙之觉醒了一般意识到,他其实不是无路可走的。
他转过身,从楼顶一跃而下,好像一只自由而幸福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