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芜蘅有些无语,她二十好几快三十的人了,还哭鼻子,还要玩蜻蜓……
瘪瘪嘴,郦芜蘅伸手接过郦芜萍递过来的蜻蜓,“姐,你们起来去哪儿了?家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还不是奶奶……哎,你也知道,奶奶家那几亩地都是我们家在做,可收成却和我们家没有关系,提起这个我就火大。现在大哥二哥都在地里忙,我们也想早点把他们家的稻子割完,我们还要忙着赚钱呢,不然开年那么大一笔束脩,上哪儿找去……”
提到这个,十三岁的郦芜萍怨念颇大,一直都在念念叨叨,郦芜蘅虽然只有八岁以后的记忆,但也知道,她奶奶韩氏和小叔……就是两个喜欢不劳而获的人。
可偏偏自己那亲爹又是个愚孝的,不仅要供养弟弟念书,还要赡养老人,不管是家里还是地里的活儿他们一家包了,平日里吃点啥,都要先给韩氏他们送去。
只是,郦芜蘅记得她大哥念书可厉害了,平时爹娘都让大哥在家念书,怎么今天反而去了地里?“姐,大哥怎么去地里了?”
“哎,大哥今天早上还说不想念书了呢!”郦芜萍的语气也有些酸涩,她家大哥才十五岁,但去年就是童生了,准备明年下场,要是能过,就是他们西康县几百年来唯一一个未及冠的少年天才,成了秀才,他们家就算有十亩地,也不用交税了……虽说到现在为止,他们家一亩地也没有。
“什么?”郦芜蘅吓坏了,手中的蜻蜓一下子就飞了。
郦芜萍没有责怪郦芜蘅,不过一只蜻蜓罢了,飞了再抓就是了。
“哎,爹去年上山打猎,骨头被豹子抓碎了,大夫交代了,以后最好不要打猎,就是重活也要少做,可现在……要是爹不上山,大哥就没钱交束脩,你昨晚又做噩梦了,这几年,也不知道我们家到底走了什么霉运,倒霉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算了,你还小,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来,帮姐姐烧火,我们给爹娘他们做饭,指望奶奶她供饭,还不如指望老天爷降馅饼雨呢。”
从记忆中,郦芜蘅是记得去年的事情,她爹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她奶奶来看了一次,小叔倒是来了好几次,都是来要钱,说是要去县里和同窗聚会。
那时候她爹病了,她娘把自己所有的嫁妆除了两个镯子和一点小首饰之外,什么都变卖了给爹看病,她奶和小叔不说一句话。
直到豹子卖了钱之后,他们又再上门……这做法,就是村里最恶毒的人都做不出来,可偏偏韩氏做出来了,她身体不好,得了钱之后,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副要断气的样子,哭诉他们家如何不孝,如何不管她那遭老婆子。
来了这里半个月,一开始郦芜蘅真的没有一点归属感,她甚至想着,自己要是上吊或者是自杀,会不会就回去了?
可惜,她不敢冒这个险,生命只有一次,她运气好,可以多一次,谁能保证,她会再多一次?
想到昨晚……关氏温暖的怀抱,轻柔的话语,还有爹和几个哥哥姐姐,这半个月的时间,对她真的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