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我只是担心这孩子,他不如他哥会读书,整天跟个孩子一样,现在我两还在,他可以每天放开了玩,万一我两哪天不在了,他身上没有一技之长,可怎么生活?媳妇儿,要不你看……我想这次进山,把他带着吧,他不是一直闹着想要跟我去打猎么?”郦沧山考虑一会儿,缓缓开口跟关氏说道。
他知道,这些年他在山上打猎,关氏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担心得不得了,特别是去年,他肩胛骨都被豹子抓得碎了,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要不是她看他过了十天还不回来,求村里的人去山里把他找回来,估计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因此,关氏对打猎既是怨恨,又不得不依靠打猎,他们家没有田地,没办法啊!
更何况还有一个小叔,开了年到了时间交束脩,银钱还得他们家出,平日里的笔墨纸砚,也要他们家……一家子,全靠郦沧山上山打猎。
“……”关氏这一次没有哭出声来,但是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的往下掉,若是可以,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自己的亲骨肉,她怎么愿意他们拿命去换这银子?
郦沧山满心无奈,伸手将关氏拥入怀中,他的手很粗糙,摸在脸上像是刀子一样,可关氏没有动,任由他擦眼泪。
他马上擦干,眼泪又立刻掉下来,反复几次,郦沧山干脆一把将关氏压在胸膛,关氏这才放声大哭起来。
“媳妇儿,委屈你了,这些年跟着我,受苦了!”郦沧山才三十出头,可油灯下,他额头、眼角都长出了皱纹,身材虽然依旧魁梧,但是关氏知道,去年他的肩胛骨碎了,大夫曾经吩咐,今后最好不要再上山打猎了,若是再一次碎裂,就是神仙也救不了!
关氏的眼泪鼻涕都抹在郦沧山胸前的衣服上,她使劲的摇摇头,丈夫心疼她,几个孩子也听话懂事,她应该知足了,应该知足了!
关氏暗暗在心里想到,反正冬天她没什么事情做,不如,和王婶一样,去镇上接一点活儿回来做,家里还有两个闺女,正好也让她们学学针线活儿。
秋日的夜晚,天空繁星点点,一轮圆月高高挂起,尽管已过子时,但外面依然看得清楚。
稻田中,传来一阵阵蛙鸣和虫鸣,空气中弥漫着忙碌的气息,郦芜蘅紧挨着姐姐,睡得香甜。
寅时刚过,韩氏就着露珠来到郦沧山家门前,使劲的拍打着他们家的木门,“这都什么时辰了,老大,老大媳妇儿,快点起来割稻子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天气很好,很适合割稻子,快点起来,割了稻子,趁着天气好,赶紧晒干装起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外面的声音太大了,郦芜蘅“嘀咕”了一声,身旁的郦芜萍已经被吵醒了,她猛地坐起来,“天都没亮,奶奶又抽什么疯?他们家的地,凭什么每年都要我爹娘给她弄,烦死了,真的烦死了,爹也是,为什么每年都要帮她?帮了她什么好处都没有,还要被他们缠着要钱……”
“姐。”郦芜蘅撑起身,揉了揉沉重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