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是樱桃味的。”
鼻尖处是樱桃味的,嘴角处是葡萄味的,耳垂处是草莓味的,所以亲上千万遍都不觉得腻,因为每一处都会给人新奇的味道。
而且每一种都是他喜欢的味道。
楚澜凑近:“给你尝尝。”
闻溪张开嘴,再次品尝棉花糖的味道,他轻轻喘着气,坐在楚澜膝上,楚澜一只手握住他的腰,一只手从他肩上环抱住,将他按向自己。
闻溪被亲得头昏目眩,眼前像是绽开一朵朵色彩绚丽的烟火,光芒灿烂得他有些睁不开眼,全身的触觉都好像失灵了,只有唇舌之间的一切能感受得到。
交缠之中的炙热温度,还有温柔缱绻的厮磨舔舐,贴着舌尖的shǔn xī ,轻咬在唇瓣上的微微刺痛。
这一切都好像放大了无数倍,他全身的感受器都跑到了这儿,通过感受器,传入神经,大脑,传出神经,效应到身体的每一处,连脚趾都舒服地蜷缩起来,身上温度高得肚皮可能都变红了。
……
闻溪轻喘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你赚的那些钱能消费得起这里吗?”
言罢他还刻意地装作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楚澜回味了一下刚刚的滋味,笑道:“手机里有天庭支付宝,人间消费,还能报销一部分。”
这年头,谁还用现金。
闻溪一脸懵:“那你干嘛要辛苦画画?”
楚澜:“为了给你买花啊。”
言罢他掏出一束玫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闻溪愣愣地伸手去接那束花,门口却响起敲门的声音。
服务员举着菜盘:“先生,上菜了。”
闻溪吓得赶紧躲,蹲下来藏在餐桌底下,用厚而长的餐桌布遮掩住自己,蹲下来之前还不忘抱住那束玫瑰,拥着一怀抱的幽香,紧张地藏在桌子底下。
这家店上菜的习惯是要一桌桌上完,才会给另一桌上,因而一旦上起菜来是非常快的,不一会儿菜便全部上齐,门被轻轻关了起来,不再打扰客人。
闻溪这才掀起餐桌的红布,从里面钻出来,还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外有没有人回来。
她们是亲眼看见楚澜一个人进来的,要是自己被发现,那岂不是大变活人,能将那群小姑娘吓死。
楚澜把椅子拉过来让他坐旁边,无奈道:“你捏个隐身诀不就成了?堂堂仙君,藏餐桌底下,多不像话。”
闻溪反驳道:“你堂堂仙君,街头卖艺,像什么话?”
两人好好吃了一顿,还开了不少酒,好久没喝过清爽啤酒的闻溪这回喝了个痛快,回去时醉醺醺的连隐身诀怎么说都不记得了,还是楚澜带着他往外走,到外面无人处,楚澜才将他的隐身去处,光明正大地用着恋人,迎着晚风在街边散步。
闻溪揉揉眼睛,声音还是醉醺醺的,听起来含糊不清:“我们要去哪儿?”
楚澜扶着他往前走:“带你休息。”
不过他不愿意在宾馆里开一间房间,趁没有人,抱着闻溪一闪身,回到衡元宫寝殿里。
许多天没回来住了,房里摆设与平常没什么变化,还是干净整洁的。
楚澜将闻溪打横抱起来,走向寝殿的床前,小心地将他放了下来,睡在软软的枕头上,闻溪感觉到床上有楚澜残留的味道,用脸颊蹭了蹭枕头,安心地闭上眼。
楚澜用毛巾打湿,沾上温水,细细替他将脸上的糖丝擦干净,从眼睛擦到脸颊,从脸颊一直到下巴,再到脖颈……
楚澜勉强用毛巾擦了擦闻溪的脖子,闻溪这身应急变出来的衬衫扣得又上又紧,干脆利落的白衬衫线条勾勒出他的颈部线条,平生出一分禁欲感。
越是禁欲,越教人想一颗颗解开。
楚澜替他擦拭的动作顿了顿,放下毛巾,伸手缓缓地解开衬衫的扣子。
☆、你们要的掉马 (10)
楚澜沾着温水的毛巾一贴上他的脸,闻溪便醒了, 他这人向来有这么个毛病, 打雷下雨都吵不醒, 但只要有人摸一摸他的脸, 他立刻便清醒了。
闻溪闭着眼, 佯装沉睡着, 耳中却能清晰地听见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快而有力, 像是身体中休眠已久的小兽苏醒, 嗷嗷地想跳出来扑向楚澜。
上身的衬衫解开, 殿内的风吹来, 吹在身上凉凉的, 更让人没办法装睡。
而他体内和身上却仿佛冰火两重天,内地火山岩浆沸腾得要冒泡, 身上吹过的凉风却很冷, 楚澜给他擦拭着上身,丝毫没有越界, 毛巾却不知为何无意间擦过他身上的敏感处,教人躁动不已。
楚澜擦拭的动作仿佛在轻轻拨动琴弦, 很是缓慢, 却撩得闻溪受不来了, 睁开眼睛环抱住楚澜的脖子,用力将他往下压。
楚澜完全不做挣扎,将毛巾一扔, 埋在闻溪脖颈和肩膀交界处,呼出的气体喷洒出来,声音中含着笑意:“不装了?”
楚澜不仅是个好画师,还弹得一手好琴。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天庭无昼夜,外面还是明亮的白昼,风吹过来卷起纱幔,教人看见窗子里明晃晃透进来的光,离开了黑夜庇佑,有一种白日宣x的莫名羞耻感,闻溪眼角微红,连看素白的纱幔,都好像带了一层浅浅的红色。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琴弦被他拨动三两下,整张琴都在微微地随着颤动的琴弦颤抖,风声细碎,烛影摇乱,明辉照入珠帘,折射出晃眼浮光。
像是时缓时急的溪流,又像是滴落下来溅起一圈水花的雨滴,四季流转,他们相伴廊下对坐,倚栏共饮,把酒言欢。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剂突出刀枪鸣。
曲子正弹到最精彩的部分,弹琴的手十指飞动,不急不缓却又带着足够的力道,恰到好处地拨动每一根琴弦。
穿云裂石,绕梁三日。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闻溪缓缓睁开眼睛,外面的光还是那么晃眼。
天庭不知昼夜,也不知春秋,偏偏两人都是仙体,有精力的很,酣畅淋漓地纠缠够了,才休息了那么一会儿,又恢复过来。
闻溪睫羽微动,发现手腕处痒痒的,忍不住抬起手来,却被楚澜按了回去。
他声音带着微微的喑哑,低声道:“别动。”
闻溪眨眨眼,坐了起来,好奇地看着楚澜的动作。
楚澜不知道哪儿得来一根鲜红的丝线,那丝线再普通不过,并无什么装饰,虽不过简简单单一根红线,却让人觉得莫名的漂亮,楚澜在他手腕上缠了三圈,剩下的红线在空中晃荡了两圈,垂在手腕下,煞是好看。
闻溪张张嘴,问道:“这是?”
楚澜小心地打好结,确保不会散开,解释道:“月老的红线。”
闻溪这才瞥见他手腕处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红丝线。
双眸望月牵红线,年年此会长相见。
闻溪勾起嘴角,冲他一笑,还不自觉地去摸摸手腕上的红线,甚至忍不住微微晃动右手,看散落下的红线摇晃处好看的线条。
像是抛落的红绣球,抛出去的那道弧线上残存着的红光,余韵绵绵,教人捻起红线舍不得放下。
因为知道红线那头牵着另一个人。
两人在房里待了一会儿,还没腻够,系统却紧急通知:“赵羡成功潜入云徵宫,已经和以清搭上话了!”
闻溪原本和楚澜头挨着头躺着,还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吻,听到这消息嗖的一下坐了下来,坐得笔直,吓了楚澜一跳。
楚澜也撑起身子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闻溪转身同他解释:“云徵宫临时有事,我得回去一趟。”
他话一说完人就不见了,一闪身回了云徵宫,楚澜摸摸尚且温热的床榻,内心颇有些怅然。
睡完就走,拔x无情。
楚澜有点委屈。
他起身走到书桌前,铺开洁白的画纸,掏出毛笔,不知道想画点什么东西。
本体也有分神的闻溪一边着急地找以清,一边发慌:“完了,他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忘画画。”
闻溪:“这回以清要欣赏我头发变色的过程了。”
系统:“谁让你这么无情地就跑了。”
闻溪抿着唇:“所以都怪赵羡,我云徵宫是那么好来的地方吗?”
系统:“……你知不知道你俩在里面待了多少天,云徵宫疏于防守,你离开太久他肯定能混进来的。”
闻溪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只好设了一道光遮掩住发色,教人看不清他的面容,想要凝神看他的时候,只能看到一束刺目的光。
以清正站在石榴树下,同找来的赵羡说话。
赵羡神色复杂地看着以清,他变了许多,从前的以清灰扑扑的,头低着,但眼睛黑黑亮亮,仿佛包含着万千星光,像淤泥里开出的花,如此反差,教人过目不忘。
但他如今却神采飞扬,显然过得很好,下颌微微抬起,从前以清只敢偷偷看他,从来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如今却坦然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局促感。
他还是和以往一样内敛谦和,但从前的他是带着卑微、窘迫、无可奈何的,而如今他却像个大户人家懂事的小公子,外表谦谦君子,内地里也是个爱斗酒纵马,疏狂洒脱的性子。
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可能对于以清来说,是好的吧,赵羡长叹一口气。
可是这样的他还是自己的以清吗?那个躲在墙后悄悄看他一眼,就会转过头红着脸不敢再看他的以清。
以清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见到自己欣喜若狂,眼中又不断闪过怀念、怅然、纠结等神色的男子,悄悄问石榴树:“他想干嘛?”
石榴树摇摇叶子,毫不心疼地扔了一个大石榴下来,砸在赵羡头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石榴树不心疼,以清可心疼得很,他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石榴,又大又红,果皮光滑,他心疼地蹲下来捡起石榴,还摸摸石榴皮,问它:“不痛吧。”
赵羡抱着头,听见这话一愣,抬头一看,却不是对自己说的。
从前……从前他一受伤,以清肯定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闻溪冷哼一声,正想走上前把赵羡赶出去,不料腰上一软,他捂着腰躲在院子里,咬牙切齿:“楚澜在干什么!”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远方的楚澜强制性地夺走,楚澜配好颜料,开始作画,握住毛笔的手从未所有的紧,紧到闻溪甚至怀疑他这样能不能画画。
洁白的画卷里先是出现了几片芭蕉叶,翠绿莹莹,然后勾勒出一个亭子的轮廓,亭外除了芭蕉,还植着延绵不尽的杏花,如烟霞锦缎。
亭中摆着一张琴,琴弦上还留着几瓣杏花花瓣。
闻溪疑惑道:“他就画张这么无聊的画?”
可能是楚大画家的画作太有吸引力,闻溪和系统完全忘记了他们在观察赵羡,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楚澜的笔端。
果然,摆着琴的石桌上逐渐出现两个交叠身影的轮廓,动作……很别致,很激烈,慢慢地画得越来越细致,最后勾勒上五官。
一个长着楚澜的脸,一个是闻溪的模样。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系统:“出息了我的宿主,变成了春宫图演员!”
闻溪的脸咻一下变红,楚澜竟然拿他俩画这种东西!
可以说是行为艺术了!
楚澜将毛笔小心地搁在笔架上,轻柔地拂过画卷中闻溪的脸,又提笔蘸了蘸墨,题下一句爱慕诗。
大致意思便是:我喜欢你,我爱你。
一句简单的话硬是讲得百转千回,却又因为如此,恰恰带着拨动人心的意味,诗句盈于唇齿之间,都觉得口齿生香,
闻溪红着脸不说话,等害羞劲儿过了之后,就开始觉得不对劲。
他摇摇头:“不对不对,按往常来说,拿小毛笔画这种画,他肯定会吃毛笔的醋。”
系统:“什么情况?”
闻溪思索道:“他之前将我的本体当做……情敌,时不时就要趁我不在警告一遍他不能生出别的心思,怎么今天……好像一遍都没说过。”
系统点头:“对,一遍都没说过。”
闻溪倒吸一口气:“好像放笔的时候还特别温柔?”
系统回想了一下,确认道:“对,特别温柔。”
闻溪抓着又变得乌黑的头发:“完了,他是不是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诶,掉了嘛,之前没写不代表没看出来嘛_(:3」∠)_
嘻嘻嘻我今天是不是帅气又帅气,帅气又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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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的风油精01
闻溪偷溜回衡元宫的时候,楚澜正坐在书桌前清洗毛笔, 洗干净了还极有耐心地招来一阵风, 慢慢将手中的毛笔吹干。
闻溪摸摸头发, 原本带着湿气的头发变得干燥松软, 他见了楚澜, 有点心虚, 环顾一下四周,正想找点话题。
不料楚澜伸手细细地将毛笔笔端抚顺, 揪着一小撮毛, 促狭地捏紧了一根, 稍稍有用力往外拔了拔。
“嘶。”闻溪吃痛地捂住头, 瞪了楚澜一眼。
他抿抿唇, 慢腾腾地挪过去坐在楚澜旁边、
“坐近点。”楚澜低头看毛笔,似笑非笑道。
闻溪挪挪屁股, 咽下口水, 颇有些心惊胆战地坐到他身边。
楚澜转过半个身和他面对面坐着,凑近了些, 用手中的毛笔轻轻触闻溪的脸颊,柔软的笔尖碰到脸颊, 挠痒痒似的, 闻溪头往后仰, 躲闪不及,感觉脸上一片微痒,想伸手去将那股痒意驱散开来, 却又被楚澜伸出左手按住,不让他动弹。
闻溪眨眨眼:“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楚澜回想了一下:“其实最早你那么在意那根毛笔,我就过怀疑。”
他言罢低头笑了笑:“不过只是脑子里掠过的一个想法而已,我没当真。”
闻溪点头:“那……是上回去人间的时候?”
闻溪悄悄抬眼观察楚澜的神情,屁股往后挪了挪,坐得离他远了些。
楚澜见状一笑:“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闻溪小声道:“会。”
楚澜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拉住他的手,将毛笔放在闻溪手心里,一边让他收好,一边说道:“既然这么重要,还是你自己保管好了。”
他捏捏闻溪的脸:“放心,以后不会拿你画画了。”
闻溪喉咙动了动,他千方百计想把毛笔要回来,如今到他手里了,却好像……有点不想收下。
楚澜松开他的手,手往回收,不料却被闻溪一把抓住,将毛笔重新塞在楚澜的手里。
楚澜抬眸看他,带着疑惑不解的神色。
闻溪吸了一口气,脸有些不自知的红:“我把他送给你。”
把自己送给你。
楚澜一怔,捏紧手心里的笔,闻溪腰上一软,楚澜顺势将搂进怀里。
闻溪叮嘱道:“要好好保管,不然我就缺胳膊少腿了。”
楚澜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不住点头,蹭得闻溪脖子痒痒,忍不住将头往旁边偏,楚澜却又追过来。
楚澜温声道:“知道了。”
他顿了顿,又说:“下回你想要什么颜色的头发?”
闻溪忍不住坐起来扯他的脸,然而他想做坏事不成,被压倒在书桌上,试图挣扎却怎么样也起不来。
软肋被他亲自送到了对方手里,怎么也逃不开了。
对以清来说,自从闻溪和楚澜在一起之后,他过得像个没有师父的孩子。
幸好有颗会说话的石榴树,一人一树闲暇时候聊聊天,他惊喜的发现石榴树竟还能指导他修炼功法,点拨几句,却对他大有裨益。
赵羡常常来找他,以清觉得他憔悴了许多,不过也一直以礼相待,客客气气的。
石榴树:“他又来找你了?”
以清点点头,摘下一个红石榴来,掏出一把小勺挖着吃。
石榴树:“……我还在这儿呢,能不能尊重一下树。”
以清将口中清甜的果肉咽下去,和他拌嘴:“你上回还拿果子砸人家,能不能尊重一下果?”
他说完了又好奇道:“对了,你以前认识赵羡吗,为什么要砸他?”
石榴树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默认了。
以清兴致却来了:“听说他风流多情得很,你是不是和他有过旧情?”
石榴树:“不是。”
他声音里的情绪难得有些低沉:“是我妹妹。”
很快他又将那份失落遮掩过去,开玩笑道:“这个故事怎么样,我不说你也能猜到吧。”
以清一愣,最近他干姐姐那儿掀起了渣贱风格的画本,他看了几本,哭得眼睛肿成小兔子,恨不得提刀进去打死里面的渣攻,大致也应能猜到了。
他吃石榴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招惹了你妹妹,结果你妹妹动心了,他又一脚踢开?”
石榴树应了一声。
以清发现他似乎有些失落,连忙道歉:“抱歉,我不该多问的。”
石榴树伸出枝叶轻拍了两下他的头:“没关系。”
以清问道:“你妹妹也是石榴树吗?现在怎么样?”
石榴树迷之沉默:“她很好……靠写话本赚了很多钱,是天庭同人话本圈大手。”
以清:“她写什么的?我可能看过!”
石榴树:“她……写龙王赵羡总受同人,上回她对我发誓说要把赵羡写进文里虐他一万遍。”
以清:“……”
果然不能招惹女人qaq。
闻溪正好回来看看乖徒弟,刚刚进了门,心里估摸着以清在和那颗石榴树说话,往院子里走,以清眼尖,远远地便看见了他,石榴都不吃了,赶紧跑到他面前。
闻溪第一次见以清,他还是瘦弱的模样,像冬日的漂亮枯枝,美则美矣,但脆弱得仿佛风一吹便会折断。
而如今他面色红润,尖下巴也圆润起来,像个富养的小公子,像小奶狗似的跑到闻溪身边,亲昵地叫师父。
闻溪揉揉他的头发,递给他一把剑。
剑鞘成淡青色,正巧是以清最喜欢的颜色,拔开剑鞘,里面的剑上如同凝着霜华,自带一股凉意,在天光下折射出冷冷的暗光,一看便知十分锋利。
连远处的石榴树也忍不住感叹:“好剑。”
以清咧开嘴,笑道:“这是师父送我的法器吗?”
闻溪摇摇头:“不是。”
以清的嘴微微张开,露出不解的神色。
闻溪莞尔一笑:“是衡元仙君送你的。”
以清欢喜的神色稍有凝滞,衡元仙君送他东西做什么?
他嘴唇动了动:“所以是……师娘送我的礼物?”
闻溪听到那句“师娘”忍不住笑出声,一边点头表示赞同:“对,喜欢吗?”
以清其实对楚澜把师父拐走,十天半个月都不回云徵宫有非常大的意见,不过师娘确实很有诚意,既然师父喜欢他,那自己只能爱屋及乌了。
他点头:“喜欢,多谢师娘。”
闻溪应了声:“嗯,我会转告他的。”
待他要离开回房时,以清却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头发怎么变白了?”
三千青丝皆成白发,虽然看上去如冰如霜,配上闻溪那张冷淡的脸,确实很惊艳……
但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闻溪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含糊道:“我觉得好看,去染的。”
以清懵懵地点头:“确实很好看。”
闻溪摸摸自己的一头白毛,叹了口气。
其实是楚澜最近喜欢上了给他染毛,从天庭第一画师努力向天庭第一染头小哥迈进。
殊不知他这一染,在天庭掀起了美□□潮,不少人都将头发变成银白色,更甚者有变成粉红色、淡紫色、大红色等等。
之后一段时间里,闻溪每次出去赴宴,看着宴席中五彩斑斓的发色,葬爱、百合仙子,葬爱、哮天犬等等,天庭简直可以集体改名葬爱家族。
赵羡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找过以清了,以清也准备好了行囊,想要四海云游,提升道心。
这两人似乎是越行越远,不可能再相交了。
闻溪:“系统,任务进度是多少了?”
系统:“百分之九十九。”
闻溪摸着下巴,不知道最后一点差在了哪里,不过时间还很长,慢慢等好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一只胖兔子和一只小刺猬黏在一起玩毛线球,小刺猬跳到胖兔子身上,埋在柔润的白兔毛里,蹭了蹭。
兔子嫌弃道:“别扎我了,疼。”
小刺猬连忙抬起头:“还是我背你吧。”
兔子抱着毛线球,往头顶一扔,被小刺猬接住,拒绝道:“我会被扎死的。”
小刺猬讨好地用柔软肚皮蹭了蹭兔毛,胖兔子不说话,黏黏糊糊地让他在自己身上待着。
闻溪欣赏了好一会儿这段美妙的跨物种恋爱,突然发现楚澜很喜欢胖乎乎的小动物,衡元宫里的小仙都是原本清远山中过来的,全被他养得肥嘟嘟的,连缸里荷花底下的金鱼都是一条胖金鱼。
不过这些胖嘟嘟的小动物,捏起来确实很有手感。
然而自从小毛笔来了,他就独得衡元仙君恩宠,每天只疯狂吸笔,明明瘦瘦高高的,并不是衡元仙君的菜。
肯定是一只很有心机的笔!
一群胖猫、胖狐狸、胖松鼠、胖鸟围在一起,小团子们窃窃私语,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楚澜生辰这天,小团子们悄悄藏在衡元宫楚澜寝殿的被窝里,像一堆毛茸茸的玩偶似的,被子里鼓鼓囊囊的,想给他一个惊喜。
他们摆成一个圈,楚澜一掀被子,他们就会就地表演一个叠罗汉,可以说是非常有趣了!
他们把被子掀开一条缝,悄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这时门被推开,众团子纷纷嘘了一声,不料推门的是楚澜,却进来了两个人。
那个人是……云徵仙君?
云徵仙君被他们家仙君按在门板上,两人吻得难舍难分,众团子纷纷捂住脸,趁那两人还没发现,迈开小短腿一个接着一个跳窗。
楚澜生辰,作为闻溪弟子的以清自然也特地赶回来,给“师娘”贺寿。
他送的东西是云游时得的珍贵药材,神色比以往还要坚毅几分。
以清一头乌发用一支石榴花纹的木簪竖起,他见闻溪的目光放在他头上,笑了笑解释道:“我临走前,他非得跟我一起去,就把神识寄托在木簪上,让我带着走了。”
闻溪点点头:“你出门在外,多个人陪着你也是好事。”
以清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告诉闻溪:“对了,我回来的路上,碰到龙王了。”
闻溪皱着眉:“赵羡?”
他怎么还来纠缠以清?
以清解释道:“他带着一个少年,碰到了点麻烦事,我便出手帮了他一把,所以来得迟了一些,师父莫怪我。”
闻溪笑道:“不迟,来的时间刚刚好。”
以清一回去休息,他便把系统叫了出来。
系统:“恭喜宿主,天庭世界,任务进度百分之百。”
闻溪一愣:“可是他又和赵羡有了交集。”
系统:“赵羡怀念从前的以清,觉得这个世界的以清变化太大,不是他从前的那股以清了,痛苦之下……就找了个和以清神态相貌都很像的少年。”
系统:“就是以清帮他们忙时,他带在身边的那个。”
闻溪叹了口气:“他自己也知道这样做了之后,和以清就更没有可能了吧。”
系统:“对,所以你任务完成了,应该感谢他,不然下个世界要被流放去条件很差的世界。”
闻溪吓得抖了抖,然而真正到了下一个世界的时候,他却发现系统还是爱他的。
这个世界他是当红小鲜肉,万千少女的梦,有钱有颜,如果再有一个英俊男友,就完全达到闻溪的理想生活了。
他穿过来的时候,新戏即将开拍,他坐在化妆间里,正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面部轮廓深邃,一看就是上大银幕时,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人心的脸,眼睛圆乎乎的,又黑又亮,仿佛会说话。
一看就是一双会演戏的眼睛!
系统泼冷水道:“想得美,你刚刚被评为娱乐圈演技最差的小生。”
闻溪:“?”
他掏出手机开始搜素自己。
闻溪,男,当红小生,以面目狰狞咆哮式演技出名,好好一张脸,一演戏就辣眼睛,完全不懂得表情管理,所有人和他对戏,都可以被衬托为影帝影后。
演技烂而不自知,还大放厥词说要冲击今年的金鹤影帝,把蝉联三届金鹤影帝,今年仍是最强竞争者的楚澜视为无物。
然而他资源却一如既往的好,被人称为强推之耻。
都说好导演能调.教出好演员,然而闻·强推之耻·溪演遍各个名导的电影,最后却只能让名导们晚节不保,成为片子里的老鼠屎。
能让他至今还有着众多迷妹的原因的——
脸真的很好看。
各个名导用他的原因之一,也在于他长着一张有故事的脸。
眉目清朗舒展,眼角含情唇边带笑。
只要站在那儿不说话,就自然而然地给人一种探索的欲望,让人想知道他背后的故事。
因而不少导演也学聪明了,让他当个美美的花瓶就好,选择尽量不要有表情有台词的角色。
闻溪这回演的就是一个性格内向的小哑巴,导演对他没什么要求,站那儿不说话就成。
闻溪翻转了一下手机,好奇道:“所以为什么公司要推我?”
系统:“你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真的有好看到惊天地泣鬼神的程度吗?”
闻溪仔细端详了一下,嘿嘿一笑:“差不多吧。”
系统:“……”
系统:“因为你爸是龙腾影业的老板。”
龙腾影业,国内影视制造公司的龙头,掌握着全国近一半的院线,闻溪家世显赫,难怪这么任性妄为。
他是家里的老幺,家中长辈特别宠他,想演戏便出来演。
虽然演得稀巴烂,但是闻溪却非常认真,三天两头研究《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每天去剧组从不迟到,兢兢业业演戏,对比其他酗酒飙车泡妹的纨绔子弟来说,闻家的长辈已经非常欣慰了。
闻溪问系统:“我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这段时间领导都放假了,上面说给系统和宿主也放假,任务难度降到d级。你的任务是咸鱼翻身,扭转大众对你的印象,并且——攻略影帝楚澜。”
闻溪完全被最后六个字吸引住了,忍不住给系统鼓掌:“这个任务真是我见过最棒的任务。”
隔壁化妆间里,楚澜揉着眉心,靠在椅子上休息,他已经上好了妆,眼下的一片阴影被完美地遮掩住,掩去了他的疲惫神色。
楚澜的经纪人李思拎着包站在他身边,今日《檀香》开机,楚澜作夜凌晨两点刚刚补拍完上一部戏的几个镜头,连夜坐飞机赶过来,还没好好休息,就要打起精神,以最好的状态开始下一部戏。
她有点不忍,不过这便是艺人的常态,没什么好过于心疼的。
李思:“你扮演的陆斯年的弟弟,由闻溪饰演,要注意他。”
楚澜眉头一皱:“那个闻溪?”
他显然对这个以可怕演技出名的当红小鲜肉印象不太好。
李思无奈地点点头:“对,他和你有不少对手戏,你可别被他带沟里了。”
楚澜忍不住笑道:“怎么会。”
李思见他神情疲惫,轻声道:“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
楚澜揉着太阳穴,点点头,等李思关上门,他才靠在座椅上,头昏脑涨,昨夜飞机滞留,他等得身心疲惫,如今发晕,上了片场,真不知道会演成什么样。
疲惫的影帝从包里掏出一瓶绿油油的风油精。
对,风油精,就是影帝克服困倦的秘诀!
无论去哪里,楚大影帝身上都必须带着一瓶风油精,困了擦一点,晕了擦一点,热到中暑擦一点,冷到感冒擦一点。
一年四季他的身上都带着风油精的幽香,曾经有粉丝来探班,回去都嗷嗷叫地说男神身上有一股凛冽冷清的暗香,特别好闻,不停艾特楚澜求香水名字。
迷妹滤镜,真是千层厚。
他拧开风油精的盖子,也没倒出来,只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想清醒一下,结果手一时没拿稳,风油精啪嗒一下摔在地上。
碎成一片一片的玻璃,里面的绿色液体也流了出来,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浓重的风油精味道。
闻溪坐在隔壁正悠闲自在地刷微博,突然浑身一阵剧痛,捂着肚子蜷缩在椅子上,感觉身体疼得快四分五裂。
系统:“快回归本体。”
闻溪意识模糊:“本体?”
他这个世界的本体是什么来着?
另一边的楚澜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风油精碎片重新聚合在一起,逸散开的绿色液体也凝聚在一起,自动汇入黏合完整的玻璃瓶中,重新恢复成一瓶完整的风油精。
瓶壁甚至还是光滑透明的,一点也瞧不见碎裂过的痕迹。
楚澜惊疑不定地将那瓶风油精捡了起来,却听见房内响起一声清朗的少年音。
他似乎有些吃痛,说了一声:“哎哟。”
房间里明明只有楚澜一个人,他听见这声音,差点没把手里的风油精再一次摔碎。
闻溪意识回归本体之后打量着四周,他躺在……楚澜的手心里。
系统:“你这个世界是风油精成精。”
闻溪:“好拗口。”
系统:“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
闻溪:“……”
他如今牛逼的身世,为什么要配上这么接地气的本体?
楚澜原本昏沉的脑子成功被他吓醒了,他迟疑了一会儿,问道:“你成精了?”
风油精瓶子里的绿色液体晃荡了一下,仿佛点了点头:“我叫风油精,当然成精了。”
楚澜:“……”他是不是要检查一下家里的洗洁精有没有出问题?
掌心里的风油精动了动,跳进他兜里:“不用担心,主人,我不会害你的。”
楚澜果然非同常人,似乎是接受了这个事实,还摸了摸兜里的风油精,商量道:“待会儿我拍戏的时候如果想睡觉,你就叫醒我。”
闻溪拍拍胸膛:“有我在,保证让你提神醒时,绝对不会困的。”
楚澜笑了笑,估算拍摄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推门出去。
一开门发现对面的休息室门上,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闻溪休息室”,他脚步停了下来,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既然有合作,还是打个招呼吧。
不料门没关严实,他轻轻一敲,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里面的人坐在沙发上看剧本,大大的剧本遮盖住他的脸,显得他整个人小了几分,闻溪一边看,一边用笔在上面划线做批注,比高三还认真。
毕竟这是他的任务!
积分不能丢!丢一分,就少一年和楚澜在一起!
楚澜见状一愣,心道这人也不似平常旁人说的那般不学无术,态度还是很端正的,原本心中的那一点偏见瞬间烟消云散,甚至还有了些许好感。
剧本上不知何时探出半个头,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正看着他。
楚澜勾起嘴角,露出标准的笑容,同闻溪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