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楚澜如今他一身的煞气,根本不像个温文尔雅醉心书画,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艺术家。
那绝对是战场上滚烫的鲜血洗涤出来的骇人气势,他不穿着铠甲骑着战马,都能让人感觉到他身上有这着从铠甲里浸透进衣服内的寒气,和马蹄在战鼓打响的寒夜里踏过冰河霜野时的凉意。
令人望而生畏。
不过赫赫战功的皇子总比沉迷书画的皇子有话语权得多,这样对他的任务也更有助力。
闻溪又开始仔细观察自己的本体,沉香木雕刻的床,门柱、挂檐、门栏、飞檐上均雕刻着精美的喜鹊与梅花,金坚玉润,香气氤氲。
真是一张好床。
闻溪不由得想起上个世界看过的小品,自我代入了一下……
自我入宫以来,就独得殿下恩宠,这后宫佳丽三千,殿下就偏偏睡我一人,于是我就劝殿下一定要雨露均沾,可殿下就是不听,殿下就睡我,就睡我,就睡我。
闻溪打了个寒颤,他猛地摇摇头,将脑子里进的水摇出去。
幸好他刚刚穿过来变成人的时候本体还在,不然楚澜和他就要吧嗒一下摔地上了。
系统给他安排的身份是参加会试的一名举人,名为文曦,他无亲无故,在进京赶考路上不幸丧生于野兽腹中,系统便为三无成精人员闻溪选定他的身份。
趁着夜色正深,楚澜也沉睡着,闻溪又化为人形运用灵力踏着屋檐悄悄溜了出去。
出了这座巨大的庭院他才发现,这并非是在宫中,而是诚王楚澜的府邸,他按照系统的指示找了间许多进京赶考的举人常住的客栈,装出风尘仆仆的样子,如平常书生一般入住了。
“你说什么?今年春闱由三哥负责?”平乐公主蹙眉问前来禀报的侍女,鬓边的步摇也因心绪不宁而左右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楚悦抓紧手中的帕子,眼中凝着化不开的心事,嘴中喃喃道:“三哥从战场归来以后,许久没碰过刀剑了,如今让他负责礼部的春闱,这是何意?”
她心下担忧,干脆以给在家中养伤的诚王探病的名义前往诚王府找哥哥商量。
楚澜很长时间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他坐在床上,睡久了,头还有些晕,脑中回想起昨夜的情景来。
他记得昨天有个刺客,长得很好看,危险又漂亮,身上还带着一股凛冽清扬的寒梅香气,怎么不见了。
他摸摸后脑勺,昨夜被玉枕撞击的疼痛还深刻地印在脑子里,不像是在做梦,可是如今他脑后并无伤口……
一阵浅淡而熟悉的香气悄悄钻入他鼻中,这是……这张床的味道?
看来确定是自己做了个春梦,楚澜这才放下心来,起身下床。
他一边回想着梦里的刺客,眼角眉梢中有一种奇特的气质,主动吻上来小舌迅速撬开他唇齿攻略城池的滋味也很有意思,在军中六年宛如苦行僧的楚澜这会儿突然理解了风月之事的乐趣。
可惜脱离了梦境,大楚可没有这样连头发丝儿都符合他心意的人了。
楚澜回头看了床上那个玉枕一眼,还是觉得后脑勺有点疼……待会让侍女把它换掉好了。
楚澜洗漱好后平乐公主正好来访,了解父皇的意思后楚澜毫无惊讶的神色,波澜不惊地安慰了妹妹几句,让她不要慌张,又想起今日是春熙节,民间都挂起五彩缤纷、各式各样的灯笼迎接节日,街道上更有不少有趣的玩意儿。
楚澜便问道:“正巧今日是春熙节,我带你出去玩玩。”
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多多少少也有些贪玩,何况是出身皇家困于那一方天地的楚悦,她好奇地点点头,等楚澜用过早膳后,两人便出门游玩去了。
闻溪百无聊赖地坐在客栈床上,听窗户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吵。
可能是沾了本体的光,他能听懂各种小动物的语言,刚开始闻溪非常兴奋系统终于给他开金手指了,但是如今坐着听窗外那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吵闹,简直生无可恋。
“那个姑娘真好看啊!”这只麻雀是清朗的少年音。
“老大你真是好色。”憨厚的声音,像只胖胖的麻雀。
“就是就是。”这是只小母雀,像个嗑瓜子聊八卦的小姑娘。
“这两人穿着气度都不像是扑通人。”老麻雀充满智慧地声音说着。
“那男子也好俊俏,不过看起来太凶了。”老大声音小了些,仿佛在害怕。
一声哄响之后那群麻雀全逃命般地飞走了,什么情况?闻溪好奇地走上前打开窗户往下看。
不料撑着窗户的杆子掉了下去,直直地往刚刚麻雀们讨论的那位男子身上砸。
楚澜伸手稳稳地接住那根杆子,视线往上看,正巧看见梦里那个连头发丝儿都合乎他心意的人,青衫乌发,眼如沉星,趴在窗子上惊慌不定地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