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议后,江月楼暂时住在地牢中,自然是打扫过一番的,也有人提出罪名未定,凭什么把人家关在地牢里,还是江月楼主动同意了。只是风腥雨就没有那么好运,住的是地窖,还有枷锁脚链,大穴被封,几个高手日月轮流看管。
另有专人调查此次事件,毕竟现在想来,风腥雨无缘无故复出江湖,也不是没有疑点的。
江月楼到了地牢中不久,竟看见鱼海棠提着包袱也进来了。
他惊诧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鱼海棠道:“我……我放心不下公子。”
江月楼虽然十分感动,还是皱眉道:“我在洒艳城,也不会有人敢亏待我,你还是回去照顾十五吧,十五怎么样了?”
鱼海棠摇头道:“我们骗他你出门有事了,公子,你不要说了,我不会走的。”
江月楼叹气道:“你何苦呢?”
鱼海棠道:“我不能让十五没有父亲……而且,而且我相信公子你是冤枉的。”
江月楼凝视她良久,才重重的点了下头,道:“谢谢你,海棠。”
“哈哈,好个主仆情深啊。”
江月楼偏头,说话的是被分派来看押他的红衣侠曾冰莹,这是个特立独行的女侠,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为人很好,从前也是与江月楼有一点交情的。
红衣侠使得是连环长鞭,功夫了得,这位鼎鼎有名的女侠虽是叫红衣侠,但从不穿红衣,只穿绿衣。至于为什么叫红衣侠,那又是一个怪人怪事了。她年约二十五六,尚未成亲,生的也算娇俏可爱,又生性活泼,也不知为何这个年纪还不成亲。
让红衣侠来看守江月楼有几个原因,她与江月楼相识,但不深,无冤无仇,且人品好,常常仗义执言,路面不平拔刀相助之类的事情干得不少。且无门无派,无亲无故,由她来看守江月楼,实则是上佳的选择。
还有与她替换看守的,就是青山派一个男弟子了,也是年轻一辈中出色的人物。
曾冰莹看见这对主仆的情形,出言调侃,江月楼心知她脾气,并没什么恶意,也笑道:“让莹仙子看笑话了,”
曾冰莹道:“江公子倒是在哪里都能随遇而安啊,在这种境地还能和我客气。”
江月楼道:“难不成仙子以为,我现在会疯魔到见人就骂?还是一点也容不得别人说?”
曾冰莹边笑边道:“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还有心情同我说笑。”
江月楼道:“原来我在别人眼里,是个这么经不起波折的人啊。”
曾冰莹摇头道:“这种事,放在我身上,我也受不了的。”
江月楼盯着她,认真的道:“这种事也不算什么,放在谁身上,谁都得受着。”
曾冰莹听了这话,倒是颇为思考了一番,然后道:“现在看来,你也不止是会泡妞嘛。”
江月楼失笑道:“从前你都认为我只会泡妞的?”
曾冰莹道:“至少你泡妞的名声,比你玩扇子的名声传的更远更大。”
江月楼忍俊不禁,如果是有这位女侠陪着,被看守的日子想来也不会难过了。
红衣侠真正是个妙人,她是江月楼见过的,江湖中行走的武林人士中最像武林人士的一个了。坊间话本中的侠客都是鲜衣怒马,仗剑天涯,路遇不平,拔刀相助,快意恩仇的角色,可现下武林中,哪个不是自己有点小九九,为了自己的名利奋斗。
恐怕只有这个特立独行的红衣侠,还能这么鲜艳的活着。
她比任何江湖中人,都配称为“侠”。
曾冰莹去过的地方多,比江月楼还多,她最喜四处游荡,哪里热闹去哪里,和江月楼谈起天来天南地北,各地趣闻信手拈来,江月楼也笑着说上一些风月事打趣。
鱼海棠就抱着膝坐在一旁听他们说,有时端上几杯热茶。
那日曾冰莹就忽然问了。
“你想出去吗?”
江月楼愣了一下,才道:“出去?”
曾冰莹脸色古怪的问道:“如果真要打起来,我大概是打不过你的。”
江月楼道:“可是我并没有做过什么缺德事,真出去来说明我有鬼啊,难不成你认为我有鬼?”
曾冰莹听了这话脸色才缓和下来,笑道:“自然不是了。”
江月楼虽然只是一笑了之,但心中却存下疑惑,曾冰莹这么粗枝大叶的人,怎么会忽然起意怀疑他?莫不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地牢中虽然是布置过一番,但仍是有些阴寒,江月楼素来是怕冷的,毕竟生在南方。外面好天气,他夜里也要裹一床棉被。
正是这日夜里,江月楼正梦见自己去青楼捉苏独秀的奸,睡得极不安稳,感觉又冷又似有人在碰自己。
头皮一疼,江月楼敏感的醒来。
苍苍的月光下,映得鱼海棠的脸雪白无色,阴冷诡异。
江月楼下意识的屈起身体,手横在身前做防御状,见是鱼海棠,才皱眉问道:“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
鱼海棠敛着眼皮,轻声道:“没什么,我看公子被子没盖好。”
江月楼“哦”了一声,又摸了摸头皮,道:“多谢了,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虫子啊,我感觉是什么从我头顶爬过去一样,有一点点疼。”
鱼海棠道:“那我来看看吧,真有虫子碾死就好。”
江月楼摇头道:“夜深了,你还是快睡吧,别这么费心了。”
鱼海棠应是,江月楼便又沉沉睡下,只是这一觉,便更加深沉,没有梦,就像浸入了深渊中,无知无觉……-
“……江月楼!”
江月楼是被纷纷嘈杂声从黑甜乡中吵醒的,一声拔高了嗓子的女声使他完全清醒。江月楼猛的坐起身来,看向发出声音的人。
是一个女人。
或者说女孩,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她不过十七八岁,穿着粉红色的衣裳,手中剑已出鞘,剑光冰寒,杀气凛然的向这边刺来。
但她并未能刺中江月楼,而是被几个人拦住了。
女孩哭得很伤心,眼中带着恨意,嘶声道:“你这个禽兽!你不得好死!”
江月楼感到强烈的不妙,他有些茫然的往前旁边,那里站着他的父母,还有顾轻愁三人,还有一些武林名宿,都用或者悲哀或者古怪或者怨恨的眼神看着他。
江月楼顺着一些人的目光看向自己,他的衣服呢?身上竟然只有棉被盖着,里面赤裸裸的什么也没有。他甚至嗅到了一点血腥味,还有……还有yín 靡的味道。
他看向了被子里面,有斑斑白痕,是jīng_yè 。梦遗吗?他有多久没梦遗过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能够在江月楼睡着时,一点也不惊动他的,剥光他衣服的人,当今武林中,不会超过十个人。而这十个人,又都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江月楼又抬起了头,问道:“怎么了?”
那个女孩听见他的话,更拼命的向这边挣扎,骂道:“你还问怎么了,败类!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