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世骑着山地车回到老家的宅门口时,苏娜正蔫了巴登地坐在树下面打瞌睡。
手里那块啃了一半的西瓜早已掉到了地上,红润的西瓜汁顺着她的手滴答滴答淌到地上,滚起一颗颗小小的泥珠。
手里还攥了把蒲扇,时不时地摇两下,如果再搭个草帽穿个白棉背心,就活脱脱是一懒散的瓜农形象。
“怎么在这睡?”萧世无奈地拍拍她,“进屋去啊。”
“嗯?”苏娜迷迷糊糊地,先是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即又突然板起脸来,起身退了一步,“陈叔去诊所找大夫,说是记不清之前用的药名,让我等你回来问问……你没带手机?”
萧世愣了愣,下意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瘪瘪的。
“啊,好像是出门忘了拿。”
“……”
“……”
俩人对视一会,都是很尴尬的表情,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别扭地转过脸。
“新住处怎么样?”萧世干咳一声,擦过她往屋子里面走,“交给房东打理没问题吗?”
苏娜在身后跟着他,“嗯。”
看那年轻的房东也是一天到晚忙得昏头涨脑的样子,其实根本就不指望他能帮得到什么,能看家就不错了。
“陌言很担心你。”萧世把汗湿的衣服脱下来,找了崭新的衬衫换上,回过头,却发现苏娜在盯着自己的背部发呆,不由愣了一下,“怎么了?”
“没、没事。”
苏娜急忙转过头来,嘟嘴道,“好歹男女有别,避避嫌吧。”
“……”
萧世有点尴尬,但又有些莫名其妙。
老宅只有两间房,左边一间,右边一间,母亲跟陈叔当然是睡在一起的,为了做戏做足份,他当然是跟苏娜在一起睡。
好在床铺够宽大,一人睡一个角落中间还能空出一个人的大小来。
而且最近母亲的虚弱得厉害,三个人轮流照料还是吃力得很,每天都累得要命,根本就没有心情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自从那次的事情之后,苏娜虽然并不会再提起,但萧世知道,她还并不是可以随意接受的地步。
即使离婚之后还可以若无其事地当成普通朋友来相处,现在却相对无言了。
萧世随手拿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便摇着头走进母亲的房间。
卧室里的大床上,萧妈妈睡得很安稳,身上盖着薄薄的丝被,只露出了一只扎着吊针的枯瘦的脚掌。
手背什么的,因为长期被药物刺激得,血管早已经干瘪得没办法下针了,连手腕处都是密布的针孔。
他小心地把空调关掉,将窗子打开通通风,刚做完这些,就见陈叔已经推了门进来。
“真热。”陈叔先是咳了两声,见萧妈妈睡了,急忙放轻了声音,把买来的药品和食物都放在了宅院的桌子上,“买了条黑鱼,晚上片一片弄个番茄鱼锅吧,还有你妈想吃的芦笋……”
萧世走过去打开袋子看了看,皱眉道,“生蚝?”
生蚝这玩意,萧世当久了厨师,当然不会不知道。
只是……一般都是胡天酒地的男性客人……补那啥的时候才会吃的吧?
他下意识地上下瞄了瞄陈叔。
五十多岁了,虽然身体硬朗,但这些年照顾母亲的缘故,脸上也显露了倦色……难道这种程度还要过夫妻生活?
太禽兽了吧?
大概是被萧世谴责的目光瞪得有些奇怪,陈叔正打算推门去看妻子,抬起的脚又放了回来,转头看他,“怎么了?”
“……”
萧世无言地看看手里装生蚝的袋子,再看看他。
“……”
陈叔也跟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袋子,再看看自己,半晌,猛然反应过来,老脸一下涨得通红,“看、看什么……这是给你买的!想什么呢!”
别说他现在没那个体力和心情……就算有,妻子身体那样,自己怎么可能……?!
这混蛋小子!
“给我的?”萧世奇异地挑挑眉,抖了抖袋子,“我吃这个干嘛?”
“当然是……”陈叔刚想说话,余光瞄到在房间里照顾婆婆的苏娜,眉宇一皱,上前拉了萧世走出了宅子,“出去说。”
两人一路走到宅子后院的大桃树下面,陈叔这才蹲在一边抽出一支烟点上,抬眼看他,“苏娜这孩子,也够尽心了。”
“呃?”萧世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无奈道,“陈叔……别乱想,我们什么都没有……”
“当然没有了,有的话我会给你买……”陈叔瞪他一眼,“看得出这孩子还是有情义的,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