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盯上这几人,是有所考量的。衍墨昨夜里看人手分布图那会儿,就已把各种计策在心里翻来倒去重复了好几遍,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前方,还怒红着脸的大汉满心愤恨,往块空地上站稳,大喝:“早晚把那小婊子的嘴给撕烂了!”
排行第三的漠北汉子摇摇头,对这般冲动的表现好似已经习以为常:“大哥,咱们只有三个人,要忍!云龙门和重水派虽说行事嚣张,却也是真正有实力的,自然会不择手段寻找寒烟教所在,到时候咱们只要跟得紧,就不难趁机捞到好处!”
气呼呼的大汉啐了口,显然也明白以三人之力根本无法独吞前朝宝藏。
老二见自家大哥被劝住脾气,赶紧插进话:“那咱们就赶紧去找!不然两天过去找不完,那些个王八羔子们还得嚷嚷。”
“二哥,根本不必找。”老三朝说话的人摇摇手,神色轻松地解释:“寒烟教藏了这么多年都未被发现,怎可能是在山脚这种随时会被翻个底朝天的地方?”
老大听完有些沉不住气:“那咱们不找做什么?”
老二满是算计地笑出声,徐徐讲着:“前几日咱们在西边山谷中连夜寻找十分疲累,现在正好找个地方休息休息,等他们走远点,咱们就偷偷到山上去。”
“嘿嘿!老三,还是你聪明!”老大闻言立马消火,抚掌畅笑几声,大步去寻找歇息的地方,“走!咱们找个阴凉地坐会儿!”
衍墨看戏似的挑起眉,默默把玩着手里装有迷药的瓷瓶。
万俟向远在旁边看得好笑,不禁上前在他腰上捏一把,压低声音明知故问:“难不成要陪他们一同睡过去?”
衍墨听后眨眨眼,不紧不慢摸出个更小的白瓷瓶,倒出粒褐色药丸放入身旁人手心,又自己拿出粒送进嘴里。
但还不等他咽下去,就觉腰身被揽住,嘴唇也被两片柔软覆上。
然后……嘴里被舔了几口,药丸就没了。
愣怔稍散,衍墨暗暗在心里咬牙,暗悔没把能叫人不举的药先放进嘴里。
所谓正事当前,点到即止。万俟向远转瞬又恢复成正经样子,指指树下席地而坐的三人,示意可以下手了。
难怪今日中邪似的非要往树上藏!抢过身边人手里药丸吞下腹,衍墨狠狠剔过去一眼。愤愤转身握着事先引着的火折子,拿迷药往上撒了点,紧接着一缕青烟袅袅升起,随风缓慢散入树林。
等了会会儿工夫,衍墨挣开身后又缠上来的胳膊,率先轻身跳下树。思考片刻,解下三刀客中老大腰间的弯刀。
真是一日比一日嚣张。颇为纵容琢磨着,万俟向远撇撇嘴角,紧跟其后往上山的路掠去。
——山腰,又是树上。
衍墨掂量着手里碎石子,刚要朝树下掷去就觉手腕一沉,被人按住了。然后树下边有人起了个话头,传来一阵人语声。
“大师兄,你说寒烟教会在这山上么?永荆周围山这么多,找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之前蛮横非常的紫衣女子边仔细四处打量,边幽声嗔怨。
“是啊,大师兄,万一要是在别的山上被其他门派先一步发现,这可怎么办?”与高身白衣男子走在前面的青年咧咧嘴,担心地挠着头:“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鹤渊派掌门带着两个弟子已经消失三日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是甩下其他人自个去找了?”
“我看有可能。”后边,一个壮实男子闷闷念了句。“当初安慈大师提出分组寻找,就属鹤渊派闹得最厉害。这不没多久,就又使出新花招了!”
“就算有可能,咱们也不能在毫无线索的时候乱来。师傅已经交代了,让咱们先如此找几日试试,尽量不要得罪少林寺的和尚。”被唤作大师兄的高身男子绞着眉,同样很担忧。
树上,衍墨几乎克制地不住绷紧身子,眼睛满满染上亢奋神采。人手分布,早在昨夜就被他牢牢记在脑子里,鹤渊派掌门与两个弟子在同一组,找的正是那座尽是活水溪瀑的山!
忽地,手腕被人敲了记。衍墨猛然从思绪中惊醒,记起当前该做的事。
悄声收回敲人的手指,万俟向远刚欲低声询问身旁人准备如何将人单独引开,就见石子迅势飞出,砸到个矮树上压弯一根枝条。不待他反应过来其中门道,就听“刺啦——”一声,紫衣女子整个白皙后背都裸露出来。
死寂中,万俟向远觉得自己眼角跳了跳。
“啊——!”被树枝刮破衣衫的女子惊慌惨叫着,手忙脚乱地去扯身上不住下滑的布片。
其余几人,表情也是相当精彩……
先是——走在后面的壮实男子大张着嘴,眼珠子就跟生了根似的,直直盯看傻了。
再是——走在前面的两人戒备转身,在确认不是有人来犯后,一人涨红了脸,一人铁青了脸。
铁青着脸的,自是被几人叫做大师兄的男子。只见他箭步急迈,迅速扇了后边快要流出口水的师弟一巴掌。
“啪——!”
随着这声脆响,另一个红着脸的弟子赶紧转过身,不敢再看。
“师妹!”那大师兄万分紧张,立马脱下自己外衫,给女子递去,“快披上。”
女子眼眶忽然红起来,恨恨瞪了眼身后师弟,急忙披上衣衫站到旁边。
“师、师、师姐!我不是……”
“闭嘴!”
脸上肿着个巴掌印的男子张口刚要解释,就被女子凶狠地吼回去。
“我真不……”
“好了!”这回出言喝止的是铁青着脸的大师兄,他目带为难地偏开脸,对着女子说道:“师妹,你先回去换好衣裳再来找我们,如何?”
郎情妾意?万俟向远在心底哼了声,一侧身就发现身边的人直直盯着下面,半点表情没有。
也……看直眼了?
最初,仅是个玩闹想法。可忽然就记起身边之人的确没和女子怎么样过,要真是对女子看直了眼,看上了眼……
莫名的危机感生起,万俟向远蹙起眉,伸手在衍墨肋下狠拧。
“还要看到几时?”
紧要关头衍墨当然不会吭声,不过仍旧不怎么高兴地斜看过去,有些被疼恼了的模样。
“还没看够?”有个人,开始较真。
“看什么?”被问的人,不明白。
嗯?万俟向远悄然反应过来,方才身边人目光发直的样子根本不是看直了眼,而是在想几人提起的,鹤渊派的事!
“没什么……”赶紧的,把醋坛子收拾好,藏起来。
眉宇间纠成一团,衍墨甚是不能理解地转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