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如海的确不知情,他若晓得秦骏做事那般出格,手上沾了鲜血,他可没胆子走秦骏的路子。
虽说案情细节,衙门都没往外头说,可市井传闻真真假假的,混在一块,听起来越发渗人。
汪如海听了,想到他亲自送过去的那些瘦马,只觉得脖颈后头冰冷冰冷的,就像他自己也成了刽子手一般。
“汪员外眼下有什么打算?”陆毓衍又问。
汪如海徐徐吐了一口气,道:“好不容易才搭起来的生意,看着是一落千丈,但还能坚持,这几年再费些心神,也就是多赚些少赚些的事儿。”
“汪员外的精神气,实在叫人佩服,”陆毓衍说到这里顿了顿,捧着茶盏饮了一口,突然转了话题,“不晓得员外与狄水杜的交情如何?”
一听狄水杜这个名字,汪如海的脸色有些僵,半晌,道:“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他狄水杜是给公主做事的,能替公主打理钱庄,可见是颇得信任。
而我,我就是个卯着劲儿想往上钻的,好不容易才厚着脸皮走通了秦公子的路子,驸马那儿,我也只能不要脸的说一句‘他认得我这张脸’,更别提是公主跟前了。
再说了,我给秦公子送宅子的事儿,能传到公主那儿去?给我吃一锅子的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啊。
秦公子进了大牢,驸马爷也受牵连,公主没跟我这个小人物计较,我真的是阿弥陀佛了。”
陆毓衍的指尖轻轻瞧着桌面,突然瞥了谢筝一眼。
谢筝见他眼色,多少晓得他心思,便清了清嗓子,道:“汪员外,既然是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也就说说正经的。
员外知道不知道,狄水杜一个外乡人,是靠着什么得了公主的亲睐?
公主府平日里可有什么人出入这银丰胡同?”
汪如海抿着唇,蹙着眉,掂量着谢筝的话,迟疑着道:“听说衙门里怀疑凶手是铁匠梁松?”
“员外的消息还真是快。”谢筝并不否认,反问道,“员外晓得这梁松来历吗?”
“这……”汪如海深吸了一口气,眯着眼琢磨了一会儿,才道,“我这里是有些消息,就是不知道……”
陆毓衍放下茶盏,看向汪如海,道:“汪员外,这宅子住得还挺舒心的吧?”
汪如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原本想靠着卖些消息,从陆毓衍手里谋些好处,哪里想到,才想试探了一句,就叫陆毓衍把路给堵上了,甚至反过头来将了他一军。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当真是不好对付。
他若是胡说八道,他现在苦苦支撑的生意,大抵是要完蛋了的。
汪如海苦笑,道:“我与那狄水杜是不熟悉,但同住在这胡同里的、做布料生意的谷老爷,与我关系不错。”
谷老爷和狄水杜是邻居,而且是纷争不少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