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筝见几个大娘往里间张望,忙道:“大娘,地上这个再不好也是个女的,不能叫大哥们来抬,还请你们搭把手,一道送去。 ”
大娘们嘴上应了,眼睛还盯着帘子。
谢筝走到帘子边,道:“楚姑娘,歹人都抓了,咱们人多,你别慌,出来吧。”
布帘撩开了,楚昱缈摇摇晃晃走出来。
大娘们见她衣衫挺齐整的,只是小脸惨白、吓破了胆,纷纷念了声“阿弥陀佛”。
这阿渺丫头啊,平日里就是个胆小的,遇见这等事儿,哪能不吓哭呢,哎呀真是可怜呦。
谢筝牵着楚昱缈的手,跟着前头众人出了胡同,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她重重捏住楚昱缈的手指,再叮嘱了一次:“到衙门里,还是这么说。”
楚昱缈还懵得厉害,走路都靠谢筝架着,哆哆嗦嗦道:“知、知道了……”
送谢筝来的轿子就候在胡同口,几个轿夫一见这架势,一时都愣住了。
轿子还算宽敞,谢筝把楚昱缈塞进去,自个儿也钻了进去。
两人挨得近,轿子微微晃着走,楚昱缈靠着谢筝,总算是一点一点踏实下来,憋在心头的惶恐有了宣泄的口子,哇得大哭出声。
谢筝拍着楚昱缈的背,亦是后怕不已,要是她没有起念头来接楚昱缈去大堂,改明儿过来,怕是只能给楚昱缈收尸了。
楚昱缈哭出来了,整个人清明了些,与谢筝说了经过。
三个歹人敲门时,她正纳鞋垫子。
那娘子唤她,说是家里蜡烛用光了,来借一根。
娘子的声音与楚家隔壁的嫂子差不多,楚昱缈听岔了,以为是熟人,就应声开门了。
门一开,再想关上就来不及了。
两个大汉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拖进了里间,拿绳子捆住双手,又拿布条塞了嘴。
楚昱缈吓得魂儿都飞了,这种状况下,她还能有什么好下场,用她的话说,真真恨不得一头撞死,也不受那等屈辱。
万幸的是,那三人自个儿起了纠纷。
那娘子是个虔婆,接了这桩买卖,就是为了把楚昱缈卖进楼子里赚银子的,叫两个大汉糟蹋了大姑娘,哪里还能卖得上价?
大汉们不肯,楚昱缈长得水嫩白皙,不尝尝味道,多亏呐。
偏那娘子是领头人,咬牙切齿地骂大汉,说这一看就烈性,回头自尽了,鸡飞蛋打,一个铜板都捞不着,唬得两个大汉都矮了一头。
局势一时僵住了。
恰恰在此刻,谢筝三人到了。
只听楚昱缈磕磕绊绊地说,谢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亏得那娘子爱财,不肯舍下银子,若不然,他们就晚来一步了。
“她说买卖,你知道是谁给她的买卖吗?”谢筝柔声问道。
楚昱缈闻言,眼泪又簌簌往下掉,先是摇了摇头,末了又点头,抽着气,道:“还能是谁啊……”
还能是谁,会恨不得毁了她。
谢筝咬唇,没开解楚昱缈,与其劝,不如叫她哭个痛快。
遭遇这种事,对姑娘家来说已经是天塌下来一般的恐惧了,更叫人绝望的,是背后之人的身份。
那些女儿家的心思,有过的欢欣和倾慕,都像是一场笑话。
血淋淋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