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王朝。
皇宫。
卜凶昏迷了一个月, 跟着卜凶一起来京城的李大夫与原本就在宫里的太医们都用尽了毕生所学,却没有让他有一点醒来的迹象,甚至因为昏迷着, 不能进食, 身体也开始肉眼可见的衰落。
华怀允此时正坐在卜凶旁边,他抓着卜凶的手, 眼周围有一片青黑,眼底布满血丝, 原本挺直的脊背也被连日的打击与劳累被折弯了些。
吴常侍在旁边想劝,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陛下……”
“嗯, 时间到了吗,那走吧,等会再来看他。”华怀允说罢便不舍地放开了卜凶的手, 站起身去处理推挤如山的奏章。
这一段时间,他每天除了批改奏章,其余时间都陪伴在卜凶的身体旁边。
他的精神与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已经处在很危险的边缘, 随时都有可能垮掉——若不是为了最后与卜凶说的那个承诺,他可能早就垮了。
他想,一定是因为卜凶再等他完成改革才会原谅他, 原谅了之后才会醒过来。
所以在卜凶醒来之前,他一定要好好的做大夏的皇帝,一定要把这一切都做好。
至少,还有一点希望。
晚上, 华怀允拖着疲惫的身躯,又回到卜凶躺着的地方。
他驱退了所有的仆人,关上房门,脱下外衫后便走向床前,他爬上床的里侧,小心翼翼拉开被子侧躺下,脸对着卜凶的这边。
他就这么看着卜凶,像是被抛弃的小狗,拉拢着耳朵哀求道:请别丢下我。
“对不起。”
“你醒来,不要放我一个人,好不好。”
“一个人,好寂寞,好累。”
“我很害怕……”
夜间的低语,很快被黑暗吞噬,直到天明,他都没有收到任何一点回复,一如既往。
好累。
华怀允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平稳的呼吸告诉其他人,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第二日吴常侍在门外等了许久,却没有想往常那样等来华怀允。
以往的这个时候,他肯定已经梳洗好了一切,然后在上朝之前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如今早朝就快要开始了,里面却没有一丝动静。
莫非……
吴常侍想到这段时间华怀允拼命的样子,身形一日日消瘦的样子,如果哪天倒下了,也丝毫不会让人感到意外。他压制住自己担忧的心,握紧了手上的拂尘,示意其他人在外等着,他亲自进去叫陛下。
半个时辰后。
吴常侍命人宣布,陛下微恙,今日暂不早朝,下朝之后,汤逸与李泽同时受到了陛下的召见。
“赵小公公,陛下的病情如何?”
行走见李泽问了句,然而赵果却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汤李二人觉得事情恐怕有些不对劲,这赵果是卜凶的心腹之一,同时也是陛下近身伺候的人,怎么说来召见大臣这种事情也不应该轮到他。
二人到了平日华怀允与大臣商讨论国事的书房,却只看到吴常侍。
“陛下呢。”汤逸看到四周伺候的人都被遣散出去,便也没有避讳,直接开口问了。
李泽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前不久,他才知道原来卜凶的贪污一事全都是陛下为了改革的计策,心里这个枷锁才放下来,另一个更艰巨的任务就扛到了他的身上。
隐瞒大臣们真相并在三个月内让新晋朝臣们在朝廷中立足,削弱旧大臣们的势力。
在这种紧要的关头,卜凶晕过去就算了,若是现在陛下也倒下了,他们他们可就完了。
吴常侍面色苍白,迎着汤逸与李泽二人的目光,最后他长叹一声:“昨天陛下还好好的,可是今早上我去叫陛下的时候,却怎么也没能把他叫醒,已经让太医和李大夫去看过了,说是……恐怕得了和卜凶一样的病。”
汤逸与李泽对视一眼,二人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慌。
汤逸低头,心下有几分了然,毕竟对陛下来说,卜凶的晕倒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只是这嗜睡之症来得实在奇怪,怎么平白无故就得了这样的病?
这三人之中,最不解的还属李泽了:“这太尉得了嗜睡症就算了,怎么陛下也得上了?会不会陛下因为今日操劳过多,所以才睡死过去了?”
吴常侍想想觉得也有些道理,便带着二人去陛下睡觉的大殿中见陛下。
“陛下怎会与太尉大人睡在一处?”李泽一进来就看到与卜凶并排躺在一张床上的华怀允,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咳咳咳!”汤逸猛地咳嗽几声,吴常侍面色也有些别扭,这时候他们才想起来,对于陛下与卜凶的真正关系,李泽还是一无所知的。
汤逸对吴常侍使了一个眼色,吴常侍立马领会,他一脸正色地对李泽解释道:“毕竟这个计划对太尉的伤害太大,陛下原先从来没有对太尉大人说过,结果此次难免伤了太尉大人的心,太尉得了嗜睡之症后,陛下因为愧疚,便将太尉大人接进宫里来,每天晚上会过来与太尉大人说些话,有时太累了就在这里歇息了。”
李泽心里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吴常侍这话说好像的也没什么问题,于是他就略过了这件小事,转而将关注点放到怎么叫醒陛下上来。
他与汤逸轮流使用各种方式,一开始是温和地叫华怀允起床,后面就开始用上冷水,冰块等,结果毫无意外,华怀允根本就没有反应。
李大夫在旁边看了,也是无奈地摇摇头:“你们这些方法我何曾没有用过,但是根本就没有用,没办法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等他们两个自己醒了。”
“可是,朝廷中的事情该怎么办!”李泽急了,现在朝廷正处在关键时期,一刻都少不了华怀允来主持大局啊。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汤逸沉思一会儿,低声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瞒。”
“瞒?这能怎么瞒?”李泽在华怀允的床前来回踱步,说话也语气也有些焦躁。
“瞒不了也得瞒!吴常侍,你命人去叫现在暂时掌管军政的江宁过来,我们有要事与他相商。”
江宁很快过来,同时他的哥哥江安也来了。
掌管宫廷内事的吴常侍,暂时代替卜凶掌管军政江宁江安二兄弟,丞相汤逸,御史大夫李泽,这五人齐聚一堂,前所未有的挑战让他们的面色一个比一个深沉。
江宁冷哼一声:“若不是你们联合陛下算计我们大人,今日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这都是你们活该的,想要联合我们,没门。”
汤逸笑了笑:“二位,那些事情都是陛下与太尉大人的恩怨,尚且轮不到我们来评判,若真要追究,那等将军醒来自己来追究陛下也不迟,现在放在我们眼前的问题,便是怎么保住大夏,你们也是大夏子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个国家亡在你们手中不成?”
“事情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江宁觉得他在危言耸听,刚要开口坚决拒绝他的请求,却被自己稍微稳重的哥哥抓住了手臂,哥哥对他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二兄弟都是卜凶的亲信,弟弟江宁忠义,但性格有些暴躁,哥哥江安稳重想事周全,相比较起来,江安更加适合委以重任,江宁也是服气自己哥哥的,所以在卜凶昏过去之后,二人在保管兵符方面,十分默契地没有争抢,那另一半的兵符,正是掌管在哥哥江安的手中,所以在这里,他说话才能作数。
江安对面前的三人抱拳,语气也在高傲着的同时,也不失恭敬,没有方才江宁那横眉冷对的模样:“几位,我们能明白你们的意思,确实在国家大事面前,我们大人与陛下的恩怨应该暂时放到脑后,但是不知道几位打算如何与我们合作?况且,我们又怎么敢保证,你们不会再设计对付我们这大人?现在我们大人现在还背上个谋反的罪名,指不定我们这些人在你们眼中,也被当做反贼了吧?我们大人征战回来居然被当做反贼,我等将士实在心寒,若不是有大人一声不可轻举妄的命令在,这江山姓什么还不一定呢!”
“江安兄言重了,”李泽说道:“陛下早与我等人说过,这不过是改革的计策而已,等事成之后,我等一定会让太尉大人清清白白地站在朝堂上。”
“我们可不信,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的又一个阴谋?”弟弟江宁嘲讽道。
汤逸道:“我知江兄方才说的一定是气话,陛下与太尉之间可是过命的交情,如此情义,纵使当年鲍贼威逼利诱也没有改变半分,你们陪着你们大人这么多年,恐怕比我等还要清楚吧。陛下待卜凶也是极好的,卜凶也一向欣赏陛下才德,二人联手,这才让大夏变得越来越好,你们是亲眼看到的,难道你们就忍心让你们大人这么久的努力都付诸东流?而且陛下这次做的事情,你们扪心自问,除了卜家被抄家之外,你们可有受到一点损害?况且这抄家也只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而已,陛下早就想到了办法让卜家所有人都无罪释放。”
二人的面色渐渐有被说动的迹象,直到他说出最后一句话,二人都忍不住了。
“什么办法?”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看到二人总算有被说动的迹象,吴汤李三人暗中松了口气。
几人达成共识,凑在一堆。
“我们先如此如此……然后再……”
且说北方。
上次郑元青放虎归山,这让原本许多嫉恨他的人终于找到了机会,被他落了面子的江得阳更是到张淄真面前打了小报告。
张淄真听到郑元青本可以抓到卜凶,却又亲手放了他,还在与卜凶对峙时说过会交出写那首诗的人,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这一番挑拨之后,张淄怒火冲天,却在转头就将大小报告的江德阳斩杀,笑容满面地迎接回来的郑元青。
在宴席间,i张淄真装作不经意间提到此事的模样问郑元青:“元青,听说你此次抓到了大夏三军统领卜凶,今日风景正好,不如将人带上来给我看看?”
郑元青旁边跟着的人当场冷汗就下来了,郑元青却混不在意地饮了一杯酒,道:“微臣手下用了不义手段,确实曾抓到过,但是我郑元青岂是使这种见不得光的小手段的人,那岂不是向天下承认我正面打不过他?以我此次所见,大夏声名远扬的卜凶也不过如此,主公暂且不要着急,下次我将亲自在战场上活捉他,将他带来跪在主公面前,让他亲眼见见主公的风采。”
张淄真皮笑肉不笑,最后也没有落了郑元青的面子,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爱卿自然是比那大夏卜凶好千百倍的,只是希望爱卿记住一句话,轻敌是要不得的。”
“微臣知道了。”郑元青看出张淄真对他已经有些不满,不过他并没有放在眼中,毕竟在北方,能打仗的,除了他,还真就找不出几个人来,张淄真以后打天下还要靠着他的,现在绝对不敢对付他。
宴会后,张淄真的侄儿张少东又对他进言:“这郑元青还真是仗着久久宠他,就肆无忌惮了,舅舅,这次边关,江德阳不过略施小计就抓到了卜凶,我看那卜凶其实也不过如此,让我去我也能活捉他。”
张淄真面上虽然不赞同,但心里也有几分被说动。
又过了一段时间,卜凶以谋反之罪被抄家入狱的消息传到了北方,张淄真听后大喜,卜凶绝不会这么轻易任命,那么大夏内部肯定会乱起来,他觉得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便立马召见了郑元青,命令他立马带领大军出征,现在可是个绝好的机会,他们完全可以趁虚而入。
郑元青面上却有几分担忧:“主公,这件事来的蹊跷,万一是大夏的阴谋该怎么办,臣以为不该轻举妄动,应该观察一段时间。”
张淄真面色不愉,脸上的笑容也失去了几分:“爱卿,若这消息是真的,你却按兵不动,导致失去这个千古良机,你该如何请罪?”
郑元青心中一凝,再不敢争辩,立马领命退下。
他回去之后召集下属商讨此事:“主公近来似乎对我有几分不喜,今日竟然连我的进言也听不进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面有人道:“想必是那小人江德阳提前回来后,去找主公说了您的小话,主公虽然杀了他,但是却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郑元青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只是这事他也没有办法化解,便转而商讨起出征事宜:“你们认为卜凶被抓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众人商讨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是真是假并不重要,现如今大夏内政未稳,又有传言帝王与将领不合,南方之地也没有完全安定下来,怎么看现在都是个进攻大夏的绝佳机会,今日将军在主公面前,实在不该说那样的话的,毕竟主公对将军放了卜凶之事就已经十分不悦了,您再这样说,主公肯定误会您了。”
郑元青心里其实也有些后悔。那时他刚听到卜凶被抓的消息,心里震惊,觉得替卜凶不值,他与卜凶同样是掌管三军的将领,卜凶得到那样的结果,难免让他产生了兔死走狗烹的感觉,所以在出征这件事上,他便表现的不那么主动。
张淄真今日对他的态度,让他心里渐渐长出了怀疑的种子。
他现在的情况,和卜凶是那么相似,等他为主公打完天下之后,他真的不会因为功高震主而被杀掉吗。
回到大夏。
陛下病倒在床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京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少大臣蠢蠢欲动,有人上书请命,希望能够为陛下效劳,然而这个请求很快就被汤逸和李泽拒绝了,汤逸身为丞相,是有权利驳回大臣的奏章的,这样做确实没毛病,不过那些得到消息的大臣就有些不满了。
那些旧大臣们眼看着陛下不知道从哪里招来的这么多新人来代替他们,自己又被困在家中,那火都要烧到祖坟了,要是再不做点什么,他们觉得自己这世袭的官位恐怕是保不住了。
汤逸不给他们一个机会,焦急的大臣们只好每天都盯着朝廷,就盼着朝廷出什么乱子,然后他们出马解决。
黄天不负有心人,这回可总算给他们找到一个机会了。
那些大臣们纷纷奔走相告:听说卜凶的亲信江家的兄弟在朝堂上和汤逸那孙子正面刚上了!
这说明什么朋友们!这就是说一直在背后什么也不做的太尉大人总算决定要出手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他们总算将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一点下来,他们暗中派人去找江家二兄弟说好话。
他们对江家二兄弟说话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咱们坚决支持你们,太尉大人是无辜的,之前全怪我们,只要在朝廷上不要让汤逸和李泽那两个王八蛋得逞,我们就帮助大人重获清白,不仅谋反的罪名没了,我们也能重新回朝廷,这样岂不是完美。
江家二兄弟果然很好说话,大臣们总算才能高枕无忧地在家中休养了。
每日他们听着外面传来江安江宁天天与汤逸互相怼的消息,他们听得可开心了,甚至还产生了坐山观虎斗,螳螂捕蝉,他们是在后的黄雀的感觉。
他们现在就希望卜凶和陛下两边的人斗得两败俱伤,他们渔翁得利!
而那些新进入朝廷大体大臣们做事的新官员,也各个叫苦不迭,纷纷四处宣扬:官场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事情多得要死,还天天生活在陛下和太尉两边人的炮火当中,两边都难讨好,简直干不下去啦,就盼着老臣们赶紧回来,他们实在是无法胜任这样的重任。
最后他们甚至还联名上书,请求陛下能够提前让那些受罚的大臣们回来干活。陛下似乎也被说动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旧臣们膨胀了,他们心中闪现出“果然他们不行,最后小皇帝还是要求着他们去朝廷”这样的想法。
这时陛下的诏书也“适时”发了下来,希望大臣们提前回去工作。
膨胀的旧臣当然没有这么轻易的答应,暗中发起了联合“罢工”的活动,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就是不去上朝,同时还暗中威胁,谁去上朝,就是不合群,以后搞死你。
这种集体暴政之下,没有人敢违背,也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他们终于得逞了。
他们不愿意去,陛下的诏书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最后在朝廷还在生病的陛下,只好“无奈”地收回了成命,同时还在朝廷大臣们面前“大失颜面”。
江二兄弟每天还是和汤李二人在朝廷上怼来怼去,新大臣们每天回家还是到处叫苦,他们嘴上忙着宣扬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但实际上他们处理朝政的手却一刻也没有停歇,过程确实有些艰难,但是他们想要把控一部分朝政的目的却是一点点在达成。
旧大臣们的关注都集中到了如何让卜凶恢复清白上。
卜原氏在牢狱中十分后悔,这一段时间的牢狱生活,因为卜凶的面子,她并没有受到什么酷刑的折磨,但是以谋反罪名被关入天牢这点,对她来说震慑力已经完全足够了,再这个世道,就算是没有读过书的庄稼汉都知道,谋反,那可是要千刀万剐的罪名啊。
每日她承受的心里折磨,一点都不比别人的小。
尤其是,他的两个儿子一点音讯都没有。
她真的后悔了,不该贪这么多的,不该这么连累自己儿子的。
她四处求人,想要找人收买,但是没有人理她这个妇人。
直到,有人找到她,对她说,他们有办法能够帮助卜凶脱罪,但是她要听他们的吩咐。
卜原氏不想死,更不想自己的儿子死,所以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去找卜原氏的人其实就是江家二兄弟的人,他们趁着大臣们松口的这个机会,迅速给卜凶翻了案子,最后的结果是:卜凶没有谋反,不过贪污罪还是算的,毕竟贪污的人是他的母亲,所以卜凶被罢免了太尉一职,保留将军之位。
事后卜凶一言不发地回家休养了,据说谁也不想见。
外人猜测,估计是被陛下与家人这么一弄,心还是寒了吧。
不得不说,卜凶在民间的影响力还是很强的,他被关在天牢的这段时间,每天都有大量百姓在皇城外请求陛下收回成命,他们相信卜凶绝对不是那种会谋反的人。这也是卜凶能够这么快翻案的原因之一。
卜凶在众人眼中是回家了,不管事了,但江家二兄弟在朝廷中就等同于卜凶在朝廷中。
他的威慑力依然没有几个人敢去挑战,况且这么大的罪名,到最后他竟然一点汗毛都没有伤到就化解了,那些旧大臣想起他,还是觉得有些害怕的。
殊不知这场动乱针对的人其实就是那些大臣们,卜凶当然不会伤到一根汗毛了,而且从卜凶家抄家来的东西,都是从那些大臣家族里薅来的,这样既丰富了国库,又削弱了大臣们的财力势力,同时还让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过程中也没有出现任何伤亡和动乱。简直一箭三雕。
“这场计谋,实在是妙啊!妙啊!太妙了!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还可以这样!”看到这个结果的汤逸手舞足蹈地对自己这个学生发出了青出于蓝的赞叹。
他只想到了一步,而他的学生早就已经把局都布好了。果然圣人的那句“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士之才,亦有坚忍不拔之志”说得没错,陛下忍受着最爱之人的误会,天下人的流言蜚语,最后终于获得成功了。
此事成,必定流芳百世,千古留名,千古一帝之名声不在话下。
“可惜,如果陛下与太尉大人没有昏睡过去的话,那这个计策就真的是完美无缺了。”李泽跟着汤逸高兴完之后,便开始忧郁起来。
汤逸原本脸上的喜悦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也低落了下来。
是啊,一切都成功了,陛下,你一定要坚持到最后。若是在这成功前夕,一切毁于一旦,那未免也太过悲壮了。
“总之陛下和卜凶已经昏迷了许久之事,能瞒多久是多久,现在唯一的路,就只有等陛下和卜凶醒过来了,唉,若是他们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人醒着,这事情就不会这么难办了,现在人事已尽,只能静侯天命了,陛下暂无后人,现在卜凶与他二人又昏睡不醒,若是他们出事,大夏必将要乱,到那时……”汤逸说道这里不敢再往后说了。
李泽在心里补充道:到那时,我们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现代。
卜凶被自己的父母叫醒:“起来吃晚饭了。”
“晚饭?”他记得才刚吃了中午饭的,结果一看时间,居然真的已经到了晚上了。
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睡了这么久?
晚饭间,他总觉得自己爸妈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对自己说。
他放下筷子,正色道:“妈,如果想说什么的话,就说吧。”他猜测估计还是因为自己在白天的时候跟他们出柜的事情。
卜妈妈立马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摇头道:“不是因为你……也算是因为你,不过是因为别的事情,爸爸妈妈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想要尽量争取你的同意,毕竟这是咱们家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
卜妈妈看了一眼自己老公,也放下筷子,犹犹豫豫地说道:“就是以前,我们小时候的一个老朋友,前几天,他们家出了事情,除了一个孩子,全死了,到现在那个孩子也没有人照顾,他们家亲戚因为那个孩子有病,一个也不愿意管,我和你爸爸就想,收养那个孩子。”
“是什么病?”
“抑郁症……和妄想症,之前好好的,就是出车祸之后,家人都去世了,所以受到打击太大了才这样的。”
那还真是很可怜,卜凶也没什么意见:“我去看看那个孩子吧,多大?”
“听说马上就满十八了?”卜爸爸回答。两人见到自己儿子同意了,心里有几分欣慰。
他们原本还担心,他说不定会很反对。毕竟孩子对父母都有独占欲,很少有人愿意让别人插足自家,夺取属于自己的东西。
“儿子长大了。”妈妈欣慰道。
卜凶无语:“妈,我都快26了。”
第二天,卜凶一家开着车准备去精神病院带那个孩子回家。
里面的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去那个孩子的房间。
直到刚才,他才知道,自己父母原来根本就没有看到过这个孩子,看来他们小时候的朋友,恐怕长大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不管怎么样,人他一定要亲自看看,如果是个不好教的,那么他就自己带着,免得他伤了自己的父母。
带领他们的中年女子手上拿着一些文件,走到一间房门前,她忽然停下脚步,用手扶了扶眼镜框,最后将视线锁定到卜凶的身上:“你们知道他有精神方面不太正常吧。”